楚昭然已经忙得要暴躁了。他本就十分讨厌一群人虚伪的笑着恭维来吹嘘去的,如今又立下天大功劳,却只被赏了虚衔和些珠宝绸缎,并被预谋塞进家里一个长公主,那股火熊熊燃烧,就快喷薄而出。
要不是登门道贺的多是勋贵世家和五军都督府的人,他早没耐性招呼了。可他毕竟不能现在就做一个孤家寡人,文官那帮混蛋看他不顺眼久矣,他也不打算委屈自己去俯就,自然就得交结些同等身份之人好互为援助。
而且正好可以借此掩饰自己的不满,在家里开三天戏酒,龙椅上那位自然以为他心满意足,不会再怀疑他心存怨怼,少把精神往他身上用。
三天宴客完毕,楚昭然立刻对外宣称醉酒不甚着了风寒,并向朝中告假,要在家养病。同时作为随从的夏凝也被提溜了过去“侍疾”。
“您说您这身体棒的能打虎杀熊,要我服侍什么呀?”夏凝站在流风苑正堂之中,颇为无奈的望着坐在上首悠哉喝茶的楚昭然说道。
楚昭然抬眼一瞥,放下手中茶盏,指指肩头:“肩疼。”
夏凝无语,见这屋子里也没有丫鬟服侍,只得出门叫小厮去找了美人捶来,自己站到楚昭然身侧,举着美人捶有一下没一下的给楚昭然捶肩。
楚昭然也不挑剔,任她胡乱敲打,直等到夏凝敲得手酸,速度慢了下来后,才说道:“这几天外面不冷,想不想出去走走?”
“您不是要‘养病’么?”夏凝反问。
楚昭然道:“你当外面满街人都认得我是谁?”
也对,夏凝早想出去见识一下京城繁华,于是立刻说道:“那走吧!”
楚昭然侧头瞟了她一眼,夏凝今日穿了一件粉红色百蝶穿花云缎小袄、月白挑线裙,裙边以金线织了雁衔葫芦襕边,一头秀发漆黑亮泽,在头顶绾了双鬟,还各留了一小绺散发垂在耳边,与她耳上挂着的金丁香一同飘来荡去,十分俏皮。
这丫头终于有了点女子模样,楚昭然收回目光,转头吩咐门外候着的小厮:“去叫翠缕给夏姑娘找一件出门穿的大毛斗篷来。”
夏凝刚刚从落霞轩到流风苑,因路程不远,只随意套了一件棉披风,如今要出门,自然得换斗篷了。
不一会儿翠缕就亲自送来一件妃色缎面大毛斗篷,夏凝先帮着楚昭然穿上玄色绸面貂皮斗篷,才让翠缕服侍她穿好斗篷戴上风帽,然后跟着楚昭然出门去轿厅。
楚昭然早叫人备了一辆外表普通的马车,他叫夏凝一起上车,也不带亲信护卫,只让小厮坐上车辕,与车夫一道赶车出了侯府。
长平侯府位在皇城左近,四周多是重臣勋贵府邸,街面上除了来往车辆和马蹄声,少有别的声响。夏凝趴在窗边看了半晌也没看到什么光景,便回头跟楚昭然说闲话。
“您得了皇上封赏,那江夏侯府有没有来贺呀?”
楚昭然道:“没有。”
夏凝诧异道:“已经撕破脸到这个程度了吗?”
楚昭然冷笑:“他上折子弹劾我迫害同僚,暗藏私心,还把田渤作为证人推了出来,又怎么会来道贺?”
“田渤?他本来不是在侯爷手里么?怎么又到了江夏侯那边?”夏凝仔细回想半日,“后来您把他放了?”
楚昭然点头:“我把他送去了江夏侯身边。”
“您这不是自己把把柄送到敌人手里么?”
“什么叫把柄?田渤通匪,按律当满门抄斩,怎么成了我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