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您是护国公府的二小姐啊……”迎春眼神怯怯,小声地回答。
“护国公?二小姐?”雨不敢相信地反问。
迎春点点头:“护国公是您的爷爷啊,您不记得了吗?”
雨的心中仿佛翻江倒海一般,眼前阵阵发黑,差点要晕过去,她强撑着坐了起来,厉声问:“闻人诗是……?”
迎春咽了咽了口水:“王妃,王妃是您的姐姐……”
雨一阵剧烈的咳嗽,迎春忙上前帮她拍着背,雨推开了她,重新躺下,大口大口地喘气,迎春也不敢说话,只惊诧地看着她。半晌后,雨又问:“我叫什么?”
迎春低下头:“奴婢不敢直呼小姐名讳。”
“说!”
“叫……叫闻人语。”
“雨?哪个雨?哪个字?”雨握紧了拳头。
迎春摇了摇头:“奴婢不识字,只知道小姐的闺名是语。”
雨闭上眼睛,身体止不住地发颤,这一定是梦,一定是梦,她明明已经死在了安王的怀里,怎么会忽然变成了护国公府的二小姐,安王妃的妹妹?
迎春等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说:“二小姐先歇着吧,奴婢去把药端来。”说完,她忙逃也似地推门出去了。
雨躺在床上,内心觉得荒诞不已,可又没由来地觉得恐惧,辗转反侧间,只觉得这身子越来越乏,竟然不知不觉睡了过去。梦里,她再一次看见了安王。安王背对着她,怀里抱着一个女子,那女子看起来好像正是她自己,雨欣喜地上前,喊了一声:“殿下!”
安王回过头,眼里是不带一丝温度的冰冷,他淡淡地问:“你是谁?”
雨急道:“殿下,我是雨啊!”
“雨?”安王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自问。他低下头,目光眷恋地看着怀中所抱的女子,微笑着唤道:“雨!”
雨惊恐地向他怀中望去,安王妃正笑颜如花地看着她,雨骇地大叫:“她不是我!殿下,我才是雨啊!”
可安王不理她,也不看她,安王妃狰狞地笑着,伸出手向她靠近,雨恐惧极了,空有一身的武功此刻却怎么也使不出来,她惊叫一声,醒了过来。
安王妃坐在她的床边,端着一碗药,皱着眉看向她,雨看到她的脸,本能地一缩,慢慢地反应过来,这才平静了些许。
安王妃说:“语儿,你怎么了?方才梦里一直在喊着殿下,你认识哪位殿下?”
雨没有说话,只幽幽地望着她。
安王妃按耐住心中的疑惑,把药端给她:“来,把药喝了。”
雨尽量控制着脸上嫌恶的表情,将头扭了过去。安王妃有些生气地说:“方才姐姐拿水给你你也不喝,现在端药给你你也不喝,你自小就和姐姐最亲,如今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告诉你我根本不是你的妹妹,而是那个被你用计赶出了安王府的人?雨心里想着,依然一言不发。
安王妃站起身来,把药搁在桌子上,扬声唤了那个叫迎春的小丫头进来:“你喂二小姐喝药。”说罢,她面色复杂地看了看雨,转身出门。
迎春小心翼翼地端起碗,有些胆怯地看着雨,小声说:“二小姐,喝药吧。”
雨看着安王妃关上了门,走远之后,对迎春道:“你拿镜子给我。”
“啊?”迎春愣了一下,“哦,是。”她忙放下碗,去梳妆台前拿了一把芭蕉扇面的小靶镜来,雨拿起镜子,镜中的女孩约莫只有十二、三岁的模样,有着与安王妃一样的鹅蛋脸,水灵灵的大眼睛,小巧的嘴唇,此时因在病中,肤色十分苍白,显得有些楚楚可怜。雨努力回想着,终于想起了安王迎亲那日,那个站在一大堆宾客中,有些病怏怏的小女孩,那日她的全部视线都集中在了安王妃的身上,对这个小女孩竟然只有那么一点点的印象。
雨凝视着这个陌生的面孔,心下恐惧极了,这是巫术吗?可什么巫术会让她彻底变成另外一个人?而这个人,偏偏又是安王妃的妹妹?
迎春见她看了半天镜子也不说话,又想起安王妃的嘱咐,只好硬着头皮说:“二小姐,药快凉了。”
雨放下镜子,抬眼看着她,迎春心下一哆嗦,感觉二小姐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以前,二小姐虽然身子弱,可人却很活泼,她的眼睛生得最美,顾盼间巧笑嫣然,可如今却仿佛只看一眼,都能让人想起数九寒冬里的冷风,眼里的冰冷似乎直要钻到心里去。
雨明白自己可能是吓着她了,收回了眼神,淡淡地说:“你把我扶起来,再把药端给我,我自己会喝。”
迎春舒了口气,忙不迭地照做了,雨靠在软垫上,端着药碗,又开口说:“你出去吧。”
迎春行了礼,退了出去,雨凝视着碗里浅褐色的药,一伸手,将它们全部倒进了床边一盆不知道是什么的植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