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排名拉到最底,又从头将前二十名的积分榜翻了一遍,确定自己并没有看到那个人的名字。
很奇怪。
没等他继续思考,他忽然停下了步伐,若有所觉地往身后一看,一大群孩子正紧紧地跟着他,有些还哭哭啼啼抹着眼泪,见他回头,纷纷惊恐地挤成一团,他们大概知道这是救了自己的英雄,下意识跟着他的脚步。
“别跟着我。”楚烨觉得有些麻烦,他还有事情没有想通——按道理来说,她完成任务的效率不会比他慢,甚至应该比大部分玩家要快才是,而且这次剧本的重心很显然并不在这些琐碎的任务上,他在任务过程中已经多次听到“邪王”、“伦敦毁灭”等等的词汇了,这一切都与最后的阵营任务密不可分,如果不能尽快解决掉那些身份任务的话,恐怕连争抢前二十个名额的资格都没有。
可问题是……他的确没有在排行榜上看见她,这代表她至今都没有完成身份任务。
难道是遇上了什么麻烦?还是扮猪吃虎?或者是别的套路……
楚烨想了想,决定不再去想了。
无论怎么样,她都是最不需要操心的那一个。
这个游戏中似乎还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倒她的。
身后的脚步声再次响起,他回过头去,那些被呵斥的小孩子们刚刚小跑几步追上了她,这时害怕地又停下了脚步,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这一次他没说什么,继续往前走去。
漆黑无边的荒野上,他一侧佩刀、一侧佩剑,孤独前行,却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他身后跟着一大群的孩子,蔚为壮观。
……
清晨来临,游戏终于来到了第四日。
在这个大半玩家即将完成身份任务的时间点上,我们自认为无往不利的游戏天才,安凝同学,正依然在和第二个身份任务奋战。
头上顶着一本厚厚的书本,鱼骨束腰将她勒得肋骨隐隐作痛,而安凝此时此刻还不得不保持一个蒙娜丽莎般优雅的微笑,随着格蕾雅嬷嬷的口令仪态万千地转着圈圈。
“停!停!”格蕾雅嬷嬷朝她快步走了过来,“安妮亚小姐,虽然这是你第一天接受课程,但我不得不说,你的舞蹈水平实在是太差劲了,你僵硬得像是一块木头,甚至不像是一位出身贵族的千金!”
安凝将脑袋上的书摘下来,耸了耸肩,“呃,我只是不太擅长你们这儿的舞蹈。”
“不许和我顶嘴!简直是太无礼了,在这里,没有人能反驳我的话!”格蕾雅严厉地瞪着她,“今天你没有晚饭了,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离开舞蹈教室——直到你认识到你的自己的错误!”
说着,她忿忿地往外走去,将大门狠狠一关,随后用沉重的石链上了锁,同时大声说,“好好在里面反省反省吧!”
听到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安凝这才将手里的书随处一扔,解开勒得她的胃快要变形的束腰,然后一边做着扩胸运动,一边四处在房间里晃悠着,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一看的线索,却一无所获。
“在这普通的一天,我穿着普通的鞋,很普通的走在这普通的街……”闲来无聊,她随口哼着歌,然后很快得到了一个加速的增益效果,她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四下看了看,推开窗子一撩裙子,一脚跨上窗框,往外一翻,“走着。”
从还没进入城堡时,安凝就已经将整个别墅的大概结构记在了脑中,再从米娅口中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不少关键地区的位置,现在整座城堡的地形已经了然于胸,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舞蹈教室的斜上方的位置,就是这座城堡的主人——伊丽莎白夫人的卧室。
她可没有忘记今天已经是游戏进行的第四日了,再不抓紧完成任务就真的gg(,也有指游戏结束的意思)了。
她在墙体上轻轻一蹬,身形向上窜去,轻而易举地就落在了上方的窗台上,那仅仅只有三十厘米左右的宽度,她踮着脚尖往伊丽莎白夫人的卧室望去,卧室拉着薄纱窗帘,因为古堡中的空气相当沉闷,为了卧室中的通风换气,白天的时候都习惯留一扇窗开着,隐约可见几个仆人正在收拾床铺和清理房间,很快她们便完成了打扫,离开卧室并仔细地锁好了卧室的门。
安凝又安静地等待了一会儿,见没有异常,这才纵身一跃,落在卧室的窗台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推开了窗。
这是一间很典型的女主人卧室,垂着红丝绒床幔的四柱大床,绘着金箔浮雕的墙壁,充满着奢华而古典的气息,确认没有异常后,她提起裙子,轻轻跳进了房间里。
据她所了解,伊丽莎白出身于古老而尊贵的世家,自幼备受宠爱,是社交场上有名的美人,然而她的丈夫在多年前病故,再加上随着年岁渐长,她也不复年轻时的容光,便渐渐很少出现在名流云集的场合了,这几年来一直幽居在这座古堡中,不问世事。
安凝在房间里走动着,出于保险起见,她没有翻动任何物品,就这样在卧室中走了一圈之后,她忽然猛然发觉……这间女主人的卧房中,没有一面镜子。
欧洲贵族的卧室通常与会客室相连,这里也不例外,卧室通向的会客室相当宽敞,会客室正中央的墙壁上挂着那位伊丽莎白夫人的肖像画,大概是她少女的时期,穿着草绿色的宫廷洋装,戴着淡水珍珠的项链,脸上有着温柔的笑容,虽然容貌与如今并未有多少改变,但看起来与那天晚宴上艳丽而高傲的女人判若两人。
会客室中有两张沙发、一张写字台,不过看样子很久都没有人使用了,甚至连一瓶墨水都没有放,而会客室的一角,则矗立着一具中世纪的骑士铠甲,落着灰尘,显得暗淡无光。
安凝忽然笑了,这里的一切都充满着女主人的气息,唯有这具古董装饰般的铠甲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这明摆着提示这具铠甲有问题,于是她往前走近了几步,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这具铠甲让她感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具体怎么个熟悉法却又说不上来。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该死……有人闯进城堡里了……”
“保护好夫人……”
“把那些小姐们带回房间去……谁都不允许出来……”
几个嬷嬷气急败坏的声音隐隐约约传了过来,然后很快离卧室越来越近,安凝毫不犹豫立刻往窗边走去,却没想到会客室的窗户竟然全都被锁死了,她推了几下纹丝不动,这耽搁的一会儿工夫,卧室那边已经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快,把门打开……那里……千万不能被发现……”
她听出来了,那是格蕾雅嬷嬷焦急的声音。
安凝眯了眯眼,环视四周,同时大脑飞速地转动了起来,短短几秒的工夫,她已经排除了卧室中所有暗室的可能性,然后她猛地抬起头望向那副巨大的挂画——
将壁灯轻轻一转,那副伊丽莎白夫人的肖像画便缓缓向一旁移去,露出黑暗幽深的甬道,还没等入口完全打开,安凝一个翻滚就钻了进去,然后飞速拧下里面的壁灯,挂画再次向着原本的位置移动。
“咔!”
一声机括轨道的轻响,被嬷嬷开门时发出的声响所掩盖,挂画归于原位,下一秒,格蕾雅已经快步冲进了会客室中,身后跟着一群凶神恶煞的嬷嬷,看见会客室中一切正常,这才舒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那该死的入侵者还没有发现这里……”她摸了摸胸前的十字架,朝身后的嬷嬷们吩咐,“守好这里,夫人那边不需要担心,我们的守卫会处理好一切的。”
漆黑的甬道中,安凝放缓自己的呼吸声,同时仔细聆听着从外面传来的谈话声,她仔仔细细将格蕾雅说的每个词都记在了心中,她确信自己已经摸到了任务的关键……但是很显然格蕾雅并不是发现了她的存在,那么现在出现的所谓的“入侵者”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