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翊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走,身处喧嚣,见别人嬉闹谈笑,她总不由自主的在心里清算:曾经有过什么,未来又会剩下多少?这些得失是否与温庭有关,她并不知道。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此人今夜绝不会善罢甘休。
适时蒋祺铮打来电话,没说何事,只叫她速速回家。
还没进门就听到金兆兮清脆响亮的哭声,蒋祺铮围在跟前又哄又求。场面有些滑稽,但蒋翊并没取笑,似乎是今日的恶毒释放殆尽,她走进说道:“丫头,你控制一下,好告诉我遇到了什么麻烦。”
蒋祺铮闻言无比诧异的看她一眼。
学校校庆,难得有三天假期。蒋祺铮答应了带金兆兮去迪斯尼玩,可期间遇事一拖再拖。金兆兮后天返校,蒋祺铮明天仍抽身不得。
蒋翊想了想,干脆的说:“明天我带你去。”
蒋祺铮又是一愣:“你不是也要出门……”
“可以在香港转机,你忙完过来把人接走。”
蒋祺铮凝眉深思,久久无言,“蒋翊,我又哪里得罪你了?”
“你叫我回来还有别的事情?”蒋翊翻个白眼。
蒋祺铮不放心把金兆兮交给外人,对蒋翊心血来潮的诚意不得不接受。
“我先走了。”蒋翊说,“明儿一早我来接她。”
已经夜里十点多了,蒋祺铮凝视着她形销骨立的背影: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她没有温庭陪伴在侧,自己就会忍不住反思起为人兄长不可逃避的职责。
“在家住吧?”他学不会让步,但却执意示好。
蒋翊背影一顿,回头看着他的眼睛,“你在和我说话?”
蒋祺铮偏头看向别处,“在家住吧。”
“好。”
兄妹俩各自占着沙发一角,难得坐在一起看电视,可播的什么节目,没人关心。金兆兮刚哭完,困的不行,可一听蒋翊要留宿在家,她就不敢回自己家了,蹭过去坐在同样好斗的两人中间,以为这样就会延长和平共处的时间。
蒋翊哪里会看不出小姑娘的心思,嘴角不禁泛起一丝苦笑。
蒋祺铮忽然开口打破沉默:“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没有。”她淡淡的回道。
“那是和温庭吵架了?”
“你关心我?”蒋翊扭头看着他,似笑非笑,“挺难得呀。”
蒋祺铮被噎的哑口无言,不承认也不抬杠,故意沉着脸说:“你欺负温庭欺负惯了,看不到他在外面的挑剔严苛。孟家小姐我见过,不说别的,教养就强你百套。最主要是肖姨满意,她一高兴了,连带着家里的花花草草都长的特别好……”
“你到底想说什么?”蒋翊扶额打断。
“放过他吧。”
“原因。”
“你不爱他。”
蒋翊挑眉,嘴角一勾:“谁说的?”
“只是没有像爱你自己那么爱他,对吗?”蒋祺铮逼视她心底的阴暗,直言不讳:“蒋翊,出了问题就要找出症结并及时解决,而不是埋在心里时不时去抱怨、去讨嫌。你不是小孩子了,除了温庭能坚持为你的任性买单,还有谁能做到?如果你良心未泯,请善待他吧。”
“我渴了,要去喝水。”蒋翊仓皇的站起身。
“你心里脏,别把旁人想的和你一样!”蒋祺铮背着身看不见表情,声音似劝慰,却比真理铿锵:“他对温茉的感情就像我对你一样,再没有其他!你会胡思乱想,问题在我。我承认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兄长……”
蒋翊快步进了厨房。
“二哥我怕……”金兆兮忽然轻声开口。
“怎么了?”蒋祺铮伸手抱她入怀,拧眉问道。
金兆兮朝蒋翊背影消失的方向匆匆瞄了一眼,“我好像看见她流眼泪了……”
厨房里。
茶案上冒着酽酽热气,蒋翊小心的盯着火候。雾气盖了头,她的表情完好的掩藏在茫茫白雾里,手指伸进左口袋里摸出一根烟,衔在嘴里,因又找不见火机而低声咒骂时,右口袋里的电话嗡嗡震了起来。
她知道对方是谁,迟迟没有接听。
耳边不止回荡着蒋祺铮的忠告,还有隐没于时间缝隙里的流言蜚语。那时她不过十*岁,一段不了解自己,也不了解人的年纪。在百年巷长着耳朵的花墙外,张着嘴巴的墙根下,温家姐弟是下人婆子永远津津乐道的话题。
是纵使蒋翊生根心中的第一株怨气。
“我没耐心等你哭完!”她按下了接听键。
“求你帮忙,可以吗?”
蒋翊不接茬,对方也不开口。
庐山云雾的火候到了,她有条不紊的给自己倒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