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娉想他这是累得惨了,才支持不住,睡在了这里。
睡这里可不好,万一别人看到,他和她的名节都不保,可看他睡得香甜,怎么也不忍心叫醒他,便想,让他睡吧,等天亮前再叫他起来好了。
惟娉轻轻挣出东方熠的怀里,轻轻抖了锦被给他盖上,自己就躺在他对面,就着羊角灯看着他。
睡着了的东方熠看起来像个孩子般可爱。
惟娉忍不住伸手轻轻刮了刮他挺直的鼻子。
东方熠忽然伸手把惟娉搂进了怀里,还替她掖了掖被子。
惟娉吓了一跳,以为他醒了,半天却不见他有另外的举动,听着头上轻轻的呼吸,睡得正香。想是他睡梦中还不忘搂了她入怀,怕她凉着,给她盖被子……惟娉忍不住微笑了,低喃:“坏蛋……”
她本想不睡,替东方熠看着时间,到时候好叫他起身,不想她也乏透了,竟也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天,她一觉醒来,见阳光透过窗帘射进来,纱蒙蒙地亮了一地,分明已是日阳高照了。
这可是睡过头了!忽然想起东方熠还睡在床的另一边,忙去看,却见床上只有自己。东方熠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惟娉看着空空的另一边床,有些怅然若失。
潘紫早在二门外候着,听见惟娉起身的动静,忙走进来,笑道:“娉娘醒了?睡得可好?”
惟娉边下床,边问:“什么时辰了?”
潘紫道:“巳时了。夫人刚才打发了绿荫来问娘子何时醒,叫醒了就到她那里用饭去。”说着便叫小丫头三儿来叠被,整理床铺,又叫了小丫头丫丫打水,给惟娉洗脸。
惟娉见一身衣裙滚得皱了,便叫潘紫拿新衣裙来,边换边低声问:“公子什么时候走的?”
潘紫笑道:“天没亮就走了,走时吩咐我说,不要打扰娘子,要娘子睡到自己醒来……公子以后会是疼媳妇的好丈夫呢。”说着,看着惟娉吃吃地笑。
惟娉被她笑得红了脸,心里却是甜得浸了蜜一样。
重新梳洗了,才去见庄夫人。
想是一天的事已经安排完了,庄夫人正坐在自己的屋里,和蕊盈、依绮、菡晓三人拉着闲话,见惟娉来了,便拉了惟娉坐在身边,吩咐绿荫:“去把娉娘的早餐拿来。”
惟娉吃早餐的当口,庄夫人慢慢地道:“太*子府的那十个人,你看怎么安排?”
太子府的人是不能留在候府了,要么送到相关的衙门里去,要么送回太子府。送到衙门里去,作为叛逆一边的人,定是要问罪的。
惟娉想了想,道:“母亲可知太*子府的人会被怎样处置?”
庄夫人正让张妈给她修指甲,看着张氏给她戴上玳瑁护甲套,道:“还不知道……迟迟未做决定,要么是重罪,要么是赦罪——谁敢猜测新君的脾性呢?”
赦罪还好,两府的老幼妇孺还可得平安,仆役们更是照常过日子。若是重罪,别说两府的老幼妇孺遭了殃,连仆役也会被发卖,更有那残暴的,会把全府上下的人连坐处斩。
此时旨意未下,意向未明,毕竟还有赦罪的希望。送到衙门却是一定要问罪的。
惟娉虽巴不得如冰等人离了眼前,可如果送他们回去意味着送死,她心里也难过。
惟娉放下碗筷,用潘紫替上的茶浄了口,才道:“母亲您看这样可好?问如冰她们自己,讲透厉害关系,愿走呢,我们就当没注意,放了她们走,愿回太子府,我们就送她们回去。愿回愿走,请她们自己选择。”
惟娉不想让别人左右自己的命运,也不想左右别人的。
庄夫人听愉娉说得客气,心内却明白,走,无外是私逃。大周律,私逃的奴婢是要受重刑的,可太*子府大厦已倾塌,谁还会在意几个逃奴?
愉娉这是在给这些人一条活路。
庄夫人道:“这个法子好,就依你说的办。”便叫张妈把人带到院子里候着。
一时人带到,太子府来的那十个人站在院子里,有的慌恐不安,有的失魂落魄。候府没有明确告诉她们外面的消息,她们也从风言风语里知道了些。惟娉见如冰神情自若,便想她是知道了接受现实了,还是不知道呢?
庄夫人看着这十个人道:“想必你们也听说了太*子叛逆,已经伏法的事了……”
话未说完,就听人冷冷地道:“胡说!太*子是当朝太*子,他怎会叛逆?分明是有人叛逆,害了太*子再反过来污陷太*子!”
庄夫人见说话的人杏眼桃腮,很有几分姿色,依稀记得她好像叫如冰,便冷笑道:“谁叛逆可不是你一个小小的婢女说得的。现在这情形你们已经知道了,候府是万万留你们不得了。送你们回太子府,你们难免会受到牵连……”
如冰道:“我们是太*子妃娘娘身边的人,太*子妃娘娘现在有难,我们岂能独善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