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娉就告诉她庄夫人也给她准备了。“……穿那个就行了。”
碧云这才缓和了面色。
离黎夫人要求的时间还早,碧云是第一次到二哥的家里来,也不急着走,两人就坐在炕上说话。惟娉又让人拿上甜点来两人边聊边用。
碧云见惟娉眼角眉梢似有倦意,想或许是母亲又为难了她,便低声道:“母亲今天可有为难你?”
惟娉笑道:“没有。”
想到黎夫人冰冷的脸,惟娉不禁暗暗一叹。她一心想有个温暖快乐的家。可这样被婆婆和大伯两家排斥冷落着,又怎么能真正的快乐?婆媳不和,时间长了,东方熠也会难心吧?
见惟娉有些郁郁,碧云便劝:“日久见人心。你姑且忍了吧。”
惟娉想起东方熠酒后的话,父母偏心的病是改不了的,笑道:“那日久也不得母亲和大嫂原谅呢?”
碧云舒适地歪在临窗大炕上,用小勺子挖着青花瓷大碗里的牛奶蒸木瓜吃,闻言就瞪了惟娉一眼,冷言道:“你尽你的本份,至于人家接受不接受你,是他们的事。你管他做什么?至少母亲吃穿用度上没亏侍你,睢这木瓜和樱桃,本是难得的,不也没缺了你那份?”
那是因为东方熠即是伯爵又是御前将军,俸禄就挣着两份,只用他们自己的就尽够了,婆婆怎么好意思在这方面苛待她?
惟娉用小银勺子把盛在甜白瓷碗里的蜜渍樱桃往碧云那碗木瓜里舀,半晌,低叹道:“一朝天子一朝臣,若是安王登基,大哥的境遇,必不如此。”说着看了碧云一眼。
碧云垂着眼帘,又长又直的睫毛合在眼睑上,吃了一颗樱桃,才讥诮道:“当然必不如此,只是相比日日提心吊胆防着卫宏猜忌,我倒更愿意像现在这样,至少当今圣上是个明理的。”
惟娉心里一动。太子卫宏不是良君,连碧云都看得出来,那东方渁和国公夫人又怎会不知道?现在国公夫人因为心疼长子而怨了东方熠和她,日子久了,他们想明白了,自己又对他们以诚相待,他们也必定会接受自己吧?
这么一想,亘在心底的那点愁绪也就消失了。
看看时间到了,碧云也告辞了,惟娉就换好了衣服,扶着潘紫的手出了门。
到前院,车马已经准备好了。
黎夫人坐在厅里,见惟娉进来,青质翟衣,九树花钗,衣服倒是华美,花钗却有些普通了,只用了银镶青玉的,额上也没贴花钿,倒是有意冲淡衣裳的华美似的,便皱了眉头,道:“怎么还素着脸?脂不涂,眉不画,岂不是没把天家放在心上?你母亲没告诉你妇容整饬是对别人的尊重吗。”
这话岂不是说庄夫人不懂礼教?
惟娉一口气冲到头顶,脸上却笑得温柔,恭敬地道:“家母是告诉过我女子要注重仪容。只是儿媳记得母亲说过冶容便是诲淫。母亲的教诲儿媳不敢忘。”
黎夫人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只觉得一口气噎在嗓子里,吐又吐不出,咽又咽不下。怀疑惟娉是成心堵她的嘴,严厉盯着惟娉半天,可惟娉笑得温柔恬静,态度始终恭敬,那话又确实是自己说过的,发作起来便是自己打自己的嘴……一时间只气得心口憋疼,半晌才道:“这原是你自己的事,我倒是管得多了!”说着沉着脸扶着周妈妈的手走出屋,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