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惟娉便称病不去宫里,可想到大家一起在太液池上热热闹闹玩乐的景象,心里还是生出几分落寞和不舍来。
正心不在蔫地用竹剪修理暧房送过来插瓶的木槿,把那碗口大、红艳艳的花剪去多余的枝叶,修成自己想要的样子,黎夫人身边的吴妈妈来了。
吴妈妈笑吟吟地行礼,道:“夫人,太医院的陆太医来了,说是听说夫人受惊,来为夫人把把脉。”
惟娉一怔,怎么会有太医来?随即想到必是皇后认为自己是在宫里受惊,才派了太医来。这下病可装不下去了。明天还得继续去练那冰嬉舞……这么一想,心里竟然雀跃起来。
“妈妈可回了太医,就说我很好,不劳太医了。休息一日就好。明日我自会去宫里。”
吴妈妈笑道:“这陆太医可是专为圣上调养的太医啊!”神情口气大有与有荣蔫的意思。“夫人没病,把个平安脉也好。”
惟娉想想也是,太医特特地从太医院来,哪有正主也没见到便走的道理?便说请,自己洗了手,等吴妈妈带了太医来把脉。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吴妈妈就领了陆太医来。
这陆太医只有三十出头的年纪,乌纱幞头,青色织雁的四品朝服,面容清俊,体态瘦削。他给惟娉行了礼,就目不斜视地给惟娉把脉,手刚搭上,几个呼吸间就拿开了,道:“恭喜夫人,夫人身体无痒,健康的很。”
惟娉大喜,命潘紫拿了大块银子赏,又留喝茶。
陆太医推辞:“……还要向圣上复命。”便告辞走了。
吴妈妈送陆太医出去,一路上却暗暗嘀咕:怎么给夫人诊脉却要向圣上复命呢?难道不是皇后,而是圣上派来的太医?
这么一想,心里咯噔一下,冷汗就出来了。
当今圣上,日理万机,却为一个朝臣之妻受惊这点小事派了太医来……
吴妈越想越不敢想。要不要跟黎夫人提提这事?
转念一想那可是当今圣上,就算有什么事,也论不到她一个做下人的去多嘴,弄不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祸从口出,还是闭紧嘴巴的好。
主意拿定,回屋便绝口不提是圣上派来太医的事,只回禀说夫人安好。
黎夫人点点头,想着惟娉果然是个深藏不露的,皇后居然这么关心她……渁儿以后找机会复起和荣华富贵或许能借上她的力。这么一想,再次认为惟娉其实没那么不懂事理,心里的厌恶便又少了几分。
而惟娉根本没注意陆太医的话里有什么不对。
傍晚时分,碧云回来的时候,一扫往日的清冷,说起冰嬉舞来,那舞怎么好,在冰上滑起来怎么优美,怎么流畅……句句没提靳泽,却句句影射靳泽。
惟娉只含笑听着。她不能鼓励碧云去追求自己心中所想。宛华公主与沈浪是同一阶层的人,而靳泽和碧云却不是。这个社会对同一阶层的人宽容,却不认同非同一阶层的人,鼓励碧云只会害了她。碧云自己也知道。
碧云忽然说起:“……明天你也去吧。那个杨微仪被关起来了,淑妃代替她管事。淑妃本是与你相识的,大家一起也热闹些。”
许是杨微仪长得跟自己像的缘故,惟娉对她有些关注,奇道:“好好的怎么会被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