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还不知道吗？是这样的，前两天，美容院被一群来历不明的人狂砸了一通，我们清点然后算了算，损失了十四万多，加上现在在搞活动，还得亏损些，我都做到报表里了。你要不信，我这里有张报纸，你看看，这事大家都知道的。”曹燕云淡风轻地说着，装模作样地去包里找报纸。

“不用找了！”曹素梅大手一挥，将报表扔到地上：“我出去进修，今天才回来，有人打电话跟我说你前两天整了柳芙妮，在大庭广众之下一点不给人留面子，你厉害呀，你不是知道她家里的来头吗！美容院出事，不用怀疑，肯定就是她爸爸柳盛元找的人，既然是你出去惹事给美容院招来的损失，你自己掏钱把这个窟窿给补上！还有，我什么时候批准你搞劳什子活动了，费力不讨好，还得亏本，这事我可不干，耗费的人力、财力，也算你的！”

对曹素梅的反应，曹燕早有预料，不怒反笑：“三姑，我之前给你打过很多次电话，还去了学校和家里，都找不到你人，现在才知道你出差，这也不怪你了。你不在，只有事急从缓。美容院遇到了这样大的事，大家都等着看笑话，我不立即拿出应对措施，等下客人都流失光了，那时候你不是更要怪我？这次活动，看似吃亏，但长期来说，却是有好处的……”她将活动的好处大致说了说，但没讲深层的东西，比如，对柳家可能采取的报复手段的牵制。

曹素梅听着，一时竟无言以对，好一会才想到一点，硬生生地说道：“活动的事就算了，反正现在要中止影响也不好，那被砸造成的那笔损失呢？是你引起的，总该你赔了吧？”

“三姑，你这话说起来就有些亲疏不分了吧？”曹燕嘴角一勾，语气却平静如常。

曹素梅没把她当亲人也不是什么新闻，可她料定，起码她不会拿到明里讲。

果然，曹素梅不满地说道：“我哪里亲疏不分了？我一向还不够照顾你们家吗，你这老板身份怎么来的！”

“既然你都确定这事是柳盛元做的，你不去找他赔偿损失，却来找我，不是亲疏不分吗？”曹燕目光灼灼地看定曹素梅，见她眼睛瞪圆，却毫不畏惧地继续跟她对视，同时说道：“而且三姑，你是老师啊，你比我知识丰富，比我懂的道理多，应该知道，杀人偿命，损害别人的东西要赔偿，你为什么不找当事人，却来找我，不会是觉得自己的亲戚好说话吧？又或者说，你怕柳盛元？不敢去找他？也难怪，我就说稍稍耳目聪明点的，都知道美容院是你的，不敢轻举妄动，柳盛元还搞出那么大动静，原来他是根本没把你和三姑父放在眼里呀？”

“我怎么会怕柳盛元，他算什么东西！”曹素梅被激到了，把烟头往烟灰缸重重地一摁，扔掉，明明感觉出曹燕有激将的意思，她还是有点上火，开始在心里骂柳盛元，这个老混蛋，竟然还真动美容院了，他难道不会直接找曹燕出气吗！

曹燕看曹素梅的眼神变了半信半疑：“三姑真不怕柳盛元吗？那就好办了，你直接叫他赔偿就行了，即便柳盛元不卖账，三姑父打声招呼，公安机关的人总要看他的面子加紧侦办，让他们赔偿吧？难道，连他们都不好使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听说上面在查贪污受贿，不会是三姑父……”

“你这是什么话！大革可是清官！”曹素梅被激得拍了桌子，怒视曹燕：“你什么都不懂，胡言乱语什么！”

曹燕配合地缩了缩身子，压低声音说道：“三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才我口不择言，忍不住把心里的想法讲了出来，这话我不该说的，你知道我读书少，不会说话，你可别放在心上啊。其实，我还真什么都不懂，我是在外面无意中听到有人议论，说美容院被搞得这么惨，你们竟然无动于衷，怕是三姑父有什么事，柳盛元就是听到什么风声，才敢肆无忌惮……”

嘴上说着让人别放心上，而她要的效果，却恰恰是让她在心里记好了。至于所谓的议论，纯属她的一家之言。

“一派胡言！那些人乱说你也信，你没脑子吗！”曹燕话还没说完，已经被曹素梅打断：“算了，报表放这里，你先回去吧，有点事，晚些再找你。”

曹素梅想说，你不会说话吗！为什么给人句句掐中我七寸的感觉！

有点事？是让我“卸任”吗？好，我等着！曹燕心里丝毫不惧，表现在外的则是一副吓得噤如寒蝉的模样，小心翼翼地说道：“三姑，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稍稍等了会，没听到曹素梅吱声，暗自冷笑一声，径直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