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子溪不再刻意早到,也不再给晏海清带米线,每天不慌不忙地吃完泡椒米粉再进校门,然后老老实实地受罚擦黑板。她重新夺回了“迟到大王”的名号,在班主任恨铁不成钢的训诫里吊儿郎当。
民以食为天嘛。
她也正式辞去了咖啡店的兼职,毕竟她的确不缺钱,也不缺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实习经历。她也不再周日八点按时在舒梦雪家报道,因为晏海清已经不需要她陪伴了。
周末完全空了下来,她安安稳稳地睡懒觉,到了十点钟再起床,在书房里自习。
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还有在家自习的一天,因为自己不愁吃喝,也胸无大志,除了吃喝玩乐就是混吃等死。放在一个月前,她怎么也想不到还会有东西能激励她好好学习。
她也说不上这到底是因为什么,明明已经经历过一次高考,了解了这场考试的本质。可她还是忍不住想要更……努力一点。
至少要得到比上一世好的结果,才不枉老天给自己一次重生的机会吧?
杨永目睹着这种改变,心里很是欣慰。他旁敲侧击地问:“最近学习很认真啊,需要六个核桃补脑吗?”
杨子溪翻了个白眼,说:“不如换成木瓜牛奶。”
她太坦诚了,杨永只好回以一串省略号。
杨永回书房翻了翻杨子溪前段时间拿出来的提案,觉得自己这个女儿聪慧有余,就是过于惫懒了些。现在上进一点也挺好,等高考完分给她一点股份玩玩,权当练练手了。
晏海清把心思转移回学习上是有原因的。
晏柔柔病情有所恶化,最近又开始加大剂量了。
她带着晏柔柔去了南门综合医院,医生说晏柔柔最近有些焦虑,心情上不太平静,比较影响状态。
医生问晏柔柔,“最近在担心些什么?”
可晏柔柔又摇了摇头,什么都不说话。
患者不配合,医生也无计可施,只好嘱咐晏海清:“少刺激你妈妈,多陪她散步或者聊天,排解忧愁。这个病说麻烦也麻烦,说简单也简单,主要是患者不能大喜大悲,不然很容易复发。”
晏海清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怎么跟医生说。
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她知道晏柔柔的担忧。
晏柔柔走出医院的时候,握着晏海清的手,语重心长道:“海清啊,你要好好学习啊。”
这社会到底以钱为尊,她们母女俩在金钱上吃了多少亏,晏柔柔就有多么希望晏海清出人头地。
好在晏海清还算争气。
晏海清点了点头,应道:“会的,妈妈。”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觉得肩上担子很重。她们家三个人,也就自己还有点盼头。
晏柔柔又问:“这学期又快期中了吧,还会有奖学金吗?”
晏海清笑道:“哪能年年都有,再说去年那一万,是期末才拿到的啊。”
不得不说,那一万块奖学金的确雪中送炭,解了她们家的燃眉之急。
可是一想到这个,晏海清便有些低沉。
这一万块,毫无疑问是杨子溪争取来的。
虽说杨子溪也没有指定这笔钱给自己,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劳动所得,但是没有杨子溪,她连这个机会都不会有。
那时候杨子溪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才去找杨伯伯拉这个赞助的呢?
也算是……恋人关系的产物吗?
她蹙着眉,出于自尊总想把这些东西全部都还回去,包括那顶着“购买千纸鹤”名义的扶贫款。
感情没办法收回来,也没法还回去,这种可以算清楚的金钱往来,还是老老实实还回去吧。
毕竟只是朋友而已。
可是……她家存折上真的没有钱啊。
她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也就需要很多很多的努力才可以。
晏柔柔又问:“上次说要换座位来着,你换了吗?”
“没有呢,”晏海清说:“我跟杜宇交换了。这地方坐久了都习惯了,换位置挺麻烦的。”
晏柔柔“哦”了一声,然后说:“你还跟成碧一块儿坐?她还在纠缠你吗?”
晏海清欲哭无泪,心想:“纠缠”是个什么鬼词啊。她解释道:“我没跟成碧坐,我坐在成碧和杨子溪她们前面,旁边是杜宇和汪洋。成碧现在忙着学习呢,哪有时间惹我?”
“认真学习就好,”这么说着,晏柔柔的表情还是有些不赞同,不过没有那样强烈地反对了,“那你跟杨子溪还在闹矛盾吗?”
晏海清回想了一下最近两个人的关系,中肯地回答:“没,从来就没闹矛盾,不过也没有以前关系好了。”
晏柔柔“哦”了一声,没有去问为什么,而是转头挑起了别的话题。
晏海清思绪却慢慢游远了。
对于现阶段而言,自己跟杨子溪这种不咸不淡的状态也许是最完美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