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说主子无子便想收个义子来留住皇上的心,可假的就是假的,怎么比得过生了三皇子的舒妃。”
十指连心,那针扎入指尖生疼,傅绮筝纤指上的一滴血煞是刺目。这可吓坏了柳依。连忙请罪:“奴婢该死,是奴婢多嘴了。”
傅绮筝抿去那滴血,静默不语,继续缝制着。过去了十几日,贺忆南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在殿里活蹦乱跳,这些日子他也跟着傅绮筝闷在景颐宫里,自上次被打了板子后,再也不敢提出到外面去玩了,但总站在门前看着外面。
傅绮筝早已看出了他的小心思,哪个孩子不贪玩,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话绝不是说给她傅绮筝听的,之所以足不出户不过是想清静清静罢了,并非怕了谁。
春末夏初,韶光不可辜负,傅绮筝绘了一只大雁,年锦安扎成了风筝,带着贺忆南去到御花园绿草如茵处,寸步不离贺忆南,这宫里处处皆是危险,比水更可怕的,是人心。
“主子别的不画,为何偏偏画了只大雁上去?”柳依惑然问道。
年锦安叹道:“大雁南飞,那里是南世子的家,娘娘心里整日想着要送世子回去呢。”
能出来玩耍,贺忆南很是高兴,举着风筝给傅绮筝:“义母放。”
“还是奴婢来吧。”水雾笑道。
傅绮筝拿过风筝笑了笑:“忆南都开口了,本宫岂能不答应。”
多少年没放过风筝了,牵着线跑了好一阵子才勉强将那风筝送上天去,贺忆南跟着傅绮筝跑着,傅绮筝已累得气喘吁吁,虽满头大汗,却是格外尽兴,早已将那些是非恩怨抛至九霄云外。
年锦安忙上前替傅绮筝擦汗。
“义母快跑。”贺忆南急着喊道,停下来这么一小会儿,那风筝又摇摇欲坠了,傅绮筝收了收线,顾不上擦汗就想跑,又觉衣裙不便,索性褪却曳地外裳。
傅绮筝与贺忆南一前一后、一大一小跑在草地上,嬉笑玩耍。绿地之上,那一袭鹅黄纱裙随风飞舞,她早已忘却纷扰,唯有笑靥如花。
“主子玩得就像个孩子一样。”柳依笑道,与年锦安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一幕。
年锦安喟然:“这半年来诸多变故,娘娘总是郁郁寡欢,久不见娘娘这般开心。”
“皇……皇上。”柳依愣愣惊道,赶紧与年锦安行礼,“奴婢参见皇上。”
元帝抬了抬手,示意二人起身,目光则一直望着那里。
想她傅绮筝纵横六宫,放起风筝来竟然没辙,不禁埋怨放个风筝怎么比掌管后宫还难,一路跑一路掉,怎么都飞不高,“不行了不行了……跑不动了……歇会儿……。”傅绮筝停下步子,虽累得直喘气,仍是笑容满面,将线轴给了水雾。
“义母,风筝。”贺忆南很是高兴地望着天上。
水雾才是个放风筝的高手,就这么会儿功夫,风筝已飞在云间。
傅绮筝抹着额头的汗水,望着那天上的风筝微微一笑,转眼间,看见了那身影,却是再也笑不出来了。
傅绮筝沉眼欠了欠,然后转过身对水雾和贺忆南轻言道:“回去吧。”
“啊,可这风筝怎么办?”水雾惊讶。
傅绮筝未言一字,拉过那牵着风筝的线一扯,顷刻线断,然后牵着贺忆南走了。
待傅绮筝走后,水雾这才看见元帝沉着脸色站在那里,赶紧施礼,再抬头时,元帝已带着随从漠然离去。
那天际的风筝,没了牵着的线,越飘越远,俄而没了踪影,大概已经坠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