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自己不是懦弱的狄亚·霍尔曼,他在心里默默地和自己说,没事,不怕,我势必要把原属于他的东西拿回来。
夜沉如水,以后会发生的事情谁也不知道,但神是不会倒下的。
第二天早晨狄亚起来的时候面色如常,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这天倒是奇怪,四个人刚好赶一起坐在一桌吃早餐,伊凡也在,穿着家居服坐在远一点的地方,迎着太阳,懒洋洋地喝一杯果汁,不过她在不在对狄亚的差别不大,这女孩子自从知道路漾和狄亚是从哪里来的之后,基本把他俩当透明人,狄亚和路漾也懒得理她,倒是她和乔伊遇上的时候,总要拌几句嘴的。
“今天怎么没出去?”乔伊问她,“放弃了?放弃了好,我等会儿打电话给吴叔让他把你接回去,别为个男人要死要活的,给家里丢人。”
“说什么话呢?”伊凡轻嗤了一声,“我说你好歹是我亲表哥,就不盼我点好的?妹妹我好不容易见了个这么对胃口的,怎么可能随便放弃,那可是我终身幸福的大事。”
“您是终身幸福了,别人那叫终身苦逼,”乔伊勾起嘴角笑了笑,讽刺意味十足,“你追他这么久人看过你一眼么?你俩是真不合适您能放过别人么?”
“知道你讲话难听,我不和你吵,”伊凡把杯子放到一边,对着阳光伸了一个懒腰,“我都快要到手了,反正我和他以后得绑在一起,我有的是时间。”
“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啊?咱们家和他做生意了,日后往来少不了的。”
“生意?哪块的生意?”
“酒啊,”伊凡转过头对着镜子打理自己的头发,一搭一搭地和乔伊讲,“我爸那边的。”
“你爸也陪着你胡闹,你们这一家子,简直……”
“骂人别把自己骂进去了啊,说的好像不是你不是家里人似的,我爸对他挺满意的,”伊凡撇了撇嘴,“说真的,哥,你要是愿意帮我的话,绝对事半功倍,他就是个酒痴……”
“滚蛋。”
“不愿意就不愿意,这么凶做什么?一点礼貌都没有。”伊凡抱怨一句,站起来往楼上走,不再和他说话,进房间之后还随手甩上了门。
最后还小声暗骂了一句:“真讨厌。”
“有这样的亲戚真是我上辈子造的孽,”乔伊扶额,叹一句,“真是,从小到大,没有一件事能让人省心的。”
“女孩子追个人,能出什么大事?随她吧,”路漾看他一眼,说道,“况且应该不会麻烦到你吧。”
“我刚遇见她那时候和你现在一样天真,等着看吧,这些破事我见地太多,反正这次我肯定不会帮她善后了。”
路漾总觉得这话说的有点过,不过别人家的事他总也不好插手,说几句就算了。
“我好了,去学校了,”狄亚刚刚一直没说话,只是坐在一边沉默地听着,现在说了一句话,拎了自己的东西就出门了,“今天会按时回的。”
然后就低着头出去了。
“嘿这小孩,”乔伊嘟囔一句,“也是个不折不扣的麻烦人。”
麻烦人狄亚坐在课堂上,上面老师在讲课,他又在神游。
唐榛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他只知道应该没死,活蹦乱跳的,一开始不过一味地想帮他,但是后来事情一复杂起来他看唐榛的心情自然也复杂起来,虽然昨天在外面听着唐榛不像要害自己,但是天知道他还藏着什么。
为什么狄亚·霍尔曼死的时候他不在?记忆里也没有这人的样子,现在却突然冒出来呢?
现在自己贸然撞上去也没有什么结果,得稍安勿躁等着看一段时间,看他下一步要做什么,是否还和自己有关。
唐榛给了他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这种危机感一部分来源于原身噩梦般的记忆回溯,一部分是他自己终于明白,一开始自己悠悠闲闲的想法真是太不成熟了,即使他想回到月穹窿去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但这种想法是主动的,他是主导的一方,但是现在好像暗地里的东西冒了个头,若是一不小心,他极有可能身份互换变成被动的一方。
硬算起来他的自保能力真的很弱,酒神的能力还要藏着掖着不敢在众人面前用,传出去就是个大麻烦,现在的自己,要背景背景没有,要钱钱也拿不出多少,真遇到点什么事情,就会完全变成弱势的一方。
能拿出来的,好像只有酒了。
他想起路漾开在雪棵的那家酒厂,叫甜舍,这实际上是他靠自己赚的第一笔钱的来源,果园的收益说实话不是他花心思挣来的,一开始开这家酒厂不过是想帮老格林,老格林那事完了那酒厂自然也完了,但是现在却生出新的想法来了。
学校的楼下又是一小片的蓝色棠粒,这种观赏性的棠粒在琼鱼种的实在太多了,无论在哪里都能看见,狄亚透过窗外往下面看,恍然之间,眼前摇曳着的,变成了长在自己手心的红色棠粒,根茎下结出的果实一粒一粒的透着柔和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