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氏知道今天白来了,只能陪着笑,将所有东西收好带走。卫妈妈送她走出正院,聂氏忍不住牢骚道:“夫人说的那种货色,真是可遇不可求的,我卖珍宝多么些年,也就听说过,其余颜色的变色龙我倒是见过,但也会有瑕疵,哪有这条猫眼碧玺通透纯净?”
卫妈妈慰道:“夫人最近心里头就惦着碧玺,这才让你跑了一趟又一趟,如果下回还有更好的,记得拿来给我们夫人看。”说着,她取出原本准备好的碎银:“这是夫人赏你的。”
聂氏其实也看不上这点银子,总归强过白跑一趟,也就收下了。
卫妈妈见聂氏远走,暗暗叹气。老夫人让贺妈妈带给月小姐的宝贝还真不少,想不到锦州沈家一个小门户,竟能有这样的稀罕宝贝,宫里都难出一件。
那天二十几箱东西抬去琼华小苑,其中一个箱子被震在地上,贺妈妈是火急火燎地赶过去,当场就大骂一通,还小心地检查物件有没有摔坏,结果夫人刚好经过,一眼就看出了那串碧玺乃是上品,谁想竟会这么难寻,京城所有的首饰铺子都拿不出一颗与那条项链差不多的成色。
卫妈妈一壁想着,一壁返回主屋伺候,谁知她刚撩开帘子准备跨过门槛,后面的人将她撞得站不住脚,差点就磕到门槛,抬头一看,竟是大小姐回来了,没听夫人说今日大小姐会回府的?
杨氏正想喝口甜汤,见到沈昕霞莽莽撞撞地跑进来,眉头紧拧:“这是什么样子?成何体统?”
沈昕霞可没顾上母亲数落,坐在离母亲最近的位置:“娘亲,大事!”
“什么大事?”杨氏疑惑,见沈昕霞神情真是有事,便挥手让下人们屏退。
沈昕霞见屋子里的人都出去了,从袖中取出请柬给杨氏。
杨氏打开掠了一眼,悠悠道:“我当是什么呢?你婆婆请咱们去坐客,这是好事!”
沈昕霞蕴着急促,“娘亲有所不知,昨儿个靖阳夫人来王府了。”
杨氏挑眉,难道真有什么事?
沈昕霞继续道:“我向婆婆请安时,婆婆说有些上火,于是我亲手顿了汤给婆婆送去,靖阳夫人见我进去,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我已经听见她前头说了一句,阿奕的亲事,就劳烦王妃了。”
“你是说靖阳夫人请王妃说亲,王妃今日就下柬宴请我们。”杨氏若有所思,面色骤变,“难不成她要的是那丫头?”
沈昕霞也是这么猜测的:“而且还请我婆婆出面,定然不可能是纳妾,怕是明媒正娶的世子妃。”
“靖阳候的那个奕世子虽说痴傻,可怎么说也是太后的亲侄孙,那丫头嫁进侯府?不可能!”杨氏的最后三个字咬得极重,再想起明珠曾听琼华小苑的丫环晴竹说过,那丫头想将那个女人的牌位供在沈府,她越发气上心头。
“本来就是,现在人家真以为她是父亲在老宅养的,事实上,十多年在外头,谁知道是不是干净身子,是在勾栏院待过,还是嫁过几次,市井小民可没那么多讲究。”
“你又不是没见过她?谈吐举止哪点像贫民乞丐了?走出去让人瞧上也是不奇怪的!”杨氏垂眸,双手攥了攥,挤出一句:“反正那丫头的事,一个都成不了!”
沈昕霞正准备再跟母亲说说,可听闻卫妈妈在帘子外禀道:“见过老爷,夫人,老爷回来了。”
母女俩立时歇了话语,起身迎向迈履进来的沈升旭。
“阿霞回来了?”沈升旭一壁说着一壁走到里间。
“见过爹爹,女儿回来陪娘亲说说话。”
沈升旭颌首:“夫人帮我打典一下,我要立即启程前往雲州。”
杨氏一壁帮着沈升旭更换袍子,一壁问道:“这回怎么说走就走,老爷这趟出门需要几日?”
“少则半月,多则一月。”他掠见案上桌肃亲王府的请柬,又道:“日前,我已向肃亲王说了月丫的事。”
“上面是让我们全都过去的。”杨氏心里斟酌着,靖阳夫人请肃亲王妃说亲的事,要不要告诉他,最后还是决定不说为好,虽说老爷不一定愿意,他一心想着让那丫头回锦州老宅,应该不会允许她嫁给傻傻的奕世子,但话说回来,靖阳侯府可是太后的娘家,一个赐婚,谁都没能力阻止。
既然人家靖阳侯府还讲情面,先让肃亲王妃说亲,那就还有时间想想办法,总之,让那丫头当皇亲国戚?门都没有!
思及此,察觉沈升旭正在叫她,赶忙应道:“呃,老爷还有吩咐?我这就帮你整理行李,王管家可有随老爷一起去?”
沈升旭蹙了蹙眉,连叫了几声才回魂,也不知想何事想得如此出神:“肃亲王爷说要见见月丫,明日的宴请,怕是王爷也会过去见见月丫才是。”
说到这里,沈升旭想起沈晗月屡屡遇险,放心不下,又吩咐道:“你们出行还是小心些,要多备些人马才行。”他转而又对沈昕霞言道:“你难得回来,就多与你母亲说说话。爹先去琼华小苑一下,亲自与月丫交代交代,她第一次去王府,哪里做得不好,你既是姐姐也是主人,需多照顾一些才是!”
沈昕霞笑着甜美乖巧:“爹爹说的是,女儿怎会怠慢了月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