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和李氏见她并未着恼,暗暗地松了口气。
老太太面上现出赦然之色,顺着话道:“嗐!人老了,不中用了!”
这时舒元玮也早早地从衙门回来,赶到老太太房里,跟庶侄女表达了关切之情。
众人说说笑笑,逗着趣,时间一晃就到了中午,老太太留在家在上房用饭。
除了过年过节,舒家还是第一次到得这么齐。
舒元琛两兄弟夫妇,舒涛和孟氏,舒淙,舒澜,舒瀚,舒沐,连还在牙牙学语的舒滦都被抱了过来,热热闹闹地吃了个团圆饭。
席间自然是笑语如珠,气氛热烈,一派和乐融融。
谁也不提舒沫被逐之事,一家子仿佛从来不曾分开过,半点隔阂都没有,默契得惊人。
饭后饮过茶,老太太到底年纪大了,没说几句话,便现了疲态。
舒元玮便先站起来告辞,底下的人也都乘机散了。
舒沫这时才有时间,跟着舒元琛夫妇一起,回了西府。
、枢密司
舒元琛和李氏,最关心的当然是迁调的问题。大文学
忍了一上午,早已是百爪挠心,却也不能上来就问,还得迂着来。
李氏拉着舒沫的手,笑得前所未有的温柔:“太妃对你可好?”
她这性子,不爱吭声,不比小五嘴甜,想讨好老人家怕是有点难度。懒
“嗯~”果然,舒沫只轻轻点了点头。
“府里的姨娘呢,没刁难你吧?”李氏撇了撇嘴,状似关心地问。
听说太妃年纪还不到五十,正当盛年,她们之间还有得斗呢!
左右也不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这婆媳之间那些弯弯绕的道理呀,她才懒得教!
“可能初来乍到的关系,都还好。”舒沫轻声道。
“这就好~”李氏道:“这些下作之人,最喜弄着各种名目做妖。你如今是户部在册的慧妃,自不必与她们一般见识。可也不能惯着,得让她们知道,谁才是主子!”
“母亲说的是~”舒沫垂着眉,恭敬地应了。
想着这些年与府里的姨娘们斗法,要防着她们抢丈夫,还得防着她们生儿子,抢了嫡子的风头不说,一个弄不好象舒元琛一样,连嫡子的位份都弄没了!
二十几年殚精竭虑,想起来便心酸,不由得多说了几句。大文学
舒沫反应却是平平,李氏便有些怏怏不乐。
再一想,舒沫这个侧妃本就是从姨娘扶上来的,且生母孙氏也是个姨娘。虫
她苦口婆心说些肺腑之言,听在舒沫耳里,说不定倒成了讽刺。
舒元琛见她说来绕去,竟在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打转,挨不到正题,忍不住轻咳一声,提醒她赶紧说正事。
李氏打起精神,含了笑问:“王爷呢,可怜惜你?”
舒沫含羞带怯,垂了头不言语。
赵嬷嬷小心翼翼地凑了句趣:“夫人这话可问得多余了,七姑娘聪明伶俐,性子又乖巧柔顺,哪有人不喜欢的?”
李氏便含了笑道:“我这话可不是多余?若不喜欢,也不能扶了慧妃~”
能让阴狠暴戾的睿王看中,纳到府里做妾,又能在短短几个月之内,一跃成为王府里唯一的侧妃,没有几分手段,可是不成的。
以前倒是小瞧了她。大文学
“全凭母亲教导有方。”舒沫依旧态度恭谨。
这话明知是假,听在耳中却很是受用。
“对了,”李氏满意地笑了:“上次托你打听的事,可有消息了?”
“王爷从不把公事带回内宅,”舒沫还是那句话:“他也不喜欢女人干涉前朝之事。”
李氏一愣,笑容僵在脸上。
合着竟是白舍了林瑞家的?
“王爷说得对,女子是不该干政~”舒元琛额上渗出汗,嘴里笑着插话,眼里却流露出深深的失望。
舒沫话锋一转:“不过……女儿有一事不明,还望父亲指点~”
“是什么?”李氏见还有希望,精神一振。
舒沫却望着舒元琛,似笑非笑,眸光犀利:“这里似乎有些不便,可否请父亲移步书房?”
“哟~”李氏听她的语气,竟是连她也要瞒着,脸色越发不好看了,强笑道:“你们爷俩啥时这般亲厚,竟要背着我说私话不成?”
舒元琛听她话中有话,象是知道了什么,心中咯噔一响。
他忍不住再看一眼舒沫。
舒沫嘴角微翘,笑得意味深长。
舒元琛心脏打鼓一样咚咚乱跳,起身就走,因起势太急,竟带翻了凳子:“我们到书房谈~”
用舒沫的话说,她只是个内宅妇人,哪里懂前朝那些事?
必是王爷授意她来问的。
可见,王爷必是有所察觉了。
问题是,他知道多少呢?
他又该怎么办?是和盘托出,还是闭口不谈?
舒沫瞧了他的神色,已知所料不差,冲李氏微微一笑,福了一礼,在李氏惊讶的目光下从容离去。
到了书房,舒元琛摒退了左右,父女二人相对而坐,半晌无语。
“王爷,想知道什么?”良久,舒元琛轻声问。
“全部~”舒沫不动声色。
“那可太多了,一时半会怕说不完。”舒元琛苦笑:“而且,我也着实不知要从何说起?”
“不急,”舒沫淡淡地道:“若无头绪,父亲可以从头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