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这个杨嬷嬷真是的,她都那么说了,咱们姑娘能再开口和她们抢中馈的主持权利嘛。根本就是料定了咱们姑娘好说话。”花意是个直炮筒子,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的。
谢嫮站在耳房右侧的一处蜀绣青竹林的屏风前,看了一眼花意,然后对竹情使了个眼色,叫她把玉绡玉锦全都喊进来,主仆五人关起了门来说话。
谢嫮坐在软榻上,深吸一口气,说道:
“从前在府里,我倒是不怎么约束你们,不过如今却是不同了,国公府不比侯府,处处都要谨言慎行,今日你们也看到了,咱们如今的位置比较尴尬,大房嫡母去的早,国公府便是二房和三房当家,我们对她们来说是外人,所以,更要管好自身,不能叫别人随便寻了个错漏,就把咱们压制死。”
竹情点头,认真答道:“姑娘放心,咱们一定各方面都会小心的。”
谢嫮看了看花意,说道:“尤其是你,花意,管好你的嘴,像刚才那样的话,切莫再说。待会儿去廊下跪半个时辰,好好张长记性。”
花意张了张嘴,到底是知道错了,不敢再和谢嫮说什么。
竹情又凑上来,对谢嫮低声问道:“姑娘,那您的嫁妆就真的要入了府库吗?那可不是个小数目。”
“国公府没有分家,我嫁了进来,东西入库是应该的,待杨嬷嬷把清单列出来之后,你们核对一下咱们的私账便是了。”
正说着话,外头传来一阵小声的敲门声,谢嫮叫竹情去开了门,只见赵三宝一溜跑进来,对着谢嫮就点头哈腰的打千儿,油滑的说道:
“少夫人好,小的赵三宝,是公子爷的长随,您今后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小的,小的上到山下油锅,两肋插刀也定会给少夫人办好。”
谢嫮看着腻歪在眼前的赵三宝,想起上一世他在宫里那人五人六,横行霸道的样子,突然觉得嘴角有些抽抽,竹情见谢嫮没说话,以为是嫌弃赵三宝唐突,便站出来替谢嫮问道:
“赵爷来不知所为何事呀?”
赵三宝看了一眼竹情,然后脸上就堆起了褶子花儿,说道:“哎哟,竹情姑娘可别这么叫,小的可担当不起,是公子爷先前问起了夫人,小的这才来传话儿的。”
谢嫮愣了愣,她离开时,主子正在写字,主子写字的时候,是不喜欢别人打扰的,正好杨嬷嬷来找她,她这才脱身来了耳房,主子才写了这么会儿字就找她,莫不是有什么其他事吧。
瞥了眼花意,只见那丫头也不敢怠慢,自顾自的噘着嘴走到了廊下跪了下来,也是没脸抬头,这才跟姑娘嫁进来第二天,她这个脸可露的好,姑娘也太不近人情了。
竹情看着她摇摇头,对谢嫮行礼道:“夫人,奴婢去瞧瞧厨房里的菜好了没。”
谢嫮点头,叫竹情去了,自己则跟着赵三宝去了小书房,一路上赵三宝拼了命的跟谢嫮套近乎,讲笑话儿,饶是谢嫮也不禁笑了好几回,知道这人的脸皮堪比城墙,上一世除了忠心这一点没人怀疑他,其他方面嘛,整个儿就是个滚刀肉,二皮脸,在主子面前永远都是个天桥卖艺的,主子爱听什么,他就说什么,比那猴精都精明。
谢嫮有的时候就纳闷,主子那么正经的个人,怎么能容得下赵三宝这样没脸没皮的大内总管呢,后来谢嫮偷偷的总结了一下,主子其实也不是那么正经,他只是喜欢假装正经,说白了就两个字——闷骚!
有的时候,只要用对了方法,适时的学一学赵三宝的无赖,主子其实也没什么办法,不过这个度和时机就要掌握的很好了。上一世在御前,也就只有她和赵三宝没触怒过逆鳞,其他人嘛,不说三天两头换,但很少能做了超过一年的,要么是给发配回了内府,要么就是犯了错杖毙了。
“所以说,小的是河间人,那年闹饥荒,要不是主子好心收留小的,小的如今也就是一具饿殍,死的透透的了,所以小的发誓,这辈子都要跟着主子,伺候主子,如今您是小的女主子,小的今后也要伺候您的,要是伺候的好,您可得提拔提拔小的呀。”
赵三宝一溜话说的谢嫮满头的黑线,倒是玉绡玉锦听的都笑了出来,低着头不敢出声,谢嫮转头看了一眼赵三宝,不知怎的,突然脑中就回荡出一句话来:
想你赵三宝,也有今天!
心中莫名暗爽,连带看着赵三宝的神情都变得好了,她本就生的漂亮,珠圆玉润的,平时不笑的时候就像是一尊玉雕,细腻的生出光晕来,如今笑了,就更是了不得,红华曼理,回顾万千,赵三宝哪里见过这样的美人,都看的痴了,走路撞到柱子此回过神来。
几个姑娘再也忍不住大笑了出来,赵三宝撞了柱子,脚下一歪,就骨碌碌的滚下了主卧前的台阶,然后又引来院子里的一阵笑。
沈翕是听见笑声才出来看的,聂戎守在门边,看着赵三宝丢人,也能面不改色,稳如泰山。沈翕一出来,就看见谢嫮捧着肚子开怀大笑的样子,真真应了那句‘六宫粉黛无颜色’,娇音萦萦,好若秋月,好一个‘铅华消尽见天真’,这样笑得无所顾忌的谢嫮,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那样美好,美好的叫人不忍打断。
还是玉绡反应了过来,看见公子爷正站在门边看着自家姑娘,赶忙扯了扯谢嫮的袖子,谢嫮回头,正好对上了沈翕凝望的眼眸。
收起了眸中的赞赏,脸上故作严肃,对谢嫮说道:“进来。”
“……”
谢嫮热闹看了一半,就被主子喊了进去,不爽。
不过,不爽归不爽,事情还是要做的,屁颠颠跟着主子去了主卧的小书房,见他又回到了书案后头,谢嫮看了看桌面,目光定格在墨用的差不多了的砚台上……这就是主子喊她进来的目的了。
谢嫮自动自发的走到书案一旁,将袖子稍稍挽起,露出一截如玉般的皓腕来,捻起墨条,挑了些朱砂,然后便动作娴熟的研墨,沈翕也确实是想喊她回来,总觉得她不在身边,像是少了些什么似的,提笔蘸墨,正好看到了她露出的那一截皓腕上,羊脂玉般透着光华,纤细的不堪一握,想起这只手抵在自己胸膛前的模样,沈翕又是目光一暗,眸光微动,便停下了笔,对谢嫮说道:
“你来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