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她看着天花板,两个人都在看的对象身上寻找什么。
第四十四岁时,房间里略微热闹一些,整日响彻着秋子芥咳嗽的声音,有时还会咳出血来。
他不管她听不听得懂,只是一味的讲着,讲一见钟情,讲助纣为虐,讲后悔不迭,他的故事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他,一个是她,只是这个她不是吴羽的她,而是江霖霖的她。
爱却不能在一起,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放不下。
爱本身便是毒,本身便是解药,只是他的爱无法成为解药,只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一点毒入体然后病入膏肓不治身亡。
那年冬,他终是化作一抔尘土,远离人士烦忧,吴羽对此毫无反应,只是那晚,她屋里还是传出一声叹息,浅浅的声音,像是从未出现过。
第五十四岁时,南宫烦已经三十七岁,这是时隔多年后他第一次走进这家医院。
他看着躺在床上的人,他喊:“妈。”
她被惊醒,一脸迷糊的看着他,夜里三点,着实是一个很尴尬的时间。
他说:“江观鱼掌握了其他三家财团,霖姨上个月跳楼了,父亲在他五十四岁生日当天去世。”
她依旧没有反应。
他凑过来在她耳边说:“霖姨说对不起你,她不过是为了一个叫南宫悠的故人,不好意思,我忘了,你要是不吃解药会一直不醒事。”
他拍拍手,几个黑衣人走近。
他说:“那么,送老夫人上路。”
一剂药化在液体里,液体进入体内,冰凉的感觉,带走的是神智,留下的是空白。
她死死的抓着床单,口里吐出六个字,她不知道她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是在说我一直都知道。
一滴从脸颊滑下的泪浸在床单里看不出什么。
他摆手。
黑衣人从床上抬起她的尸体,她手把床单抓得太紧,抬起的瞬间床单被扯落,床单上只有一个大大的用油笔画着的箭头。
南宫烦略略一瞥,顺着箭头又找到了另一个箭头,箭头贯连,最后指向地板。
他扬头,黑衣人将地板轻易拿起,下面是厚厚的一迭他,生气的他,委屈又强作骄傲的他,言不由衷的他,被捏脸的他,高兴的他,最后一张是十七八岁的他。
他说:“出去。”
黑衣人默言无语的出去。
屋里传出呜咽的哭声,如同一匹受伤的狼。
“我厌恶你和你的孩子,所以他是我南宫家的人,南宫烦。”
她养育他,远离他,恩宠他,教育他,因他喜,因他怒。
明明一开始是因为想让她好好的活下去而做出的妥协,怎么最后会演变成这样呢,他想不明白却痛不欲生。
吴羽现在蹲在一望无际的宇宙里,上不着调下不靠谱,想想这次任务做的,悲从中来,脸皱得跟个包子似的。
她哭了起来,她只庆幸她现在终于不用再演戏,妈妈咪呀,地球太可怕,她要回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