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顶着红的跟猴儿屁股似的脸,努力做出十分老道的样子,拍了拍梁晋的肩膀:“这个吧……哈,性福这事吧……也不是非要那啥……”他呵呵两声,最后问:“……有多大?”
“……”
比划完尺寸的俩人红着脸并排躺床上。齐叶的意志又不是那么坚定了:“哎,这个尺寸真少见哎,你要是换了对象会不会不幸福啊……”
俩人关系匪浅,以前的话题也是生冷不忌,只是齐叶一直是单身,梁晋自然也很少往徐青枫身上扯。今天说起这个纯属意外,当然话题能继续下去,也是因为梁晋最近正迷茫。
梁晋一直闭着嘴,等脸上的热度稍稍降下去之后,才轻声说:“我也不知道,要不要和他……分开。徐青枫真的很好很好,我好喜欢他。”
他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可是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欢我。他干什么事情都是被我逼的,住一块也是我要求的,以前我以为他只是不爱表达,可是那天我看见他搂着那个男孩,我突然很害怕。”
齐叶偏过头,伸手拉住了梁晋的手,使劲抓了抓。
梁晋垂着眼睛,漆黑的睫毛颤了两下。他说:“我怕他本来就不喜欢我,只不过是为了照顾我,同情我,才勉强和我在一块。”
齐叶动了动嘴唇,还没想好怎么劝他,就听梁晋轻声说:“可是,放开他让他和别人快乐,我也做不到。”
感情这种东西很难讲,尤其梁晋和徐青枫青梅竹马二十多年,走到这一步并不容易。他们之间也曾困难重重,虽然多是梁晋百折不挠的发挥革命精神,但是徐青枫也没怎么委屈过他。俩人同居都好几年了,说分就分,梁晋还真接受不了。
他讲的直接,齐叶也隐约明白了他的心事。
假装失忆其实并不是怕徐青枫打他,徐青枫就是真的被撞残了也不会动梁晋的。梁晋只是害怕,怕徐青枫说分手。他一醒来的时候看见徐青枫身边站着那个小男生,自己就先慌了。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来拖延时间。只是谁也没想到徐青枫打蛇随上棍,弄出了一个哥哥梗。
齐叶沉默了会儿,只能叹了口气开解道:“都这样了,就先瞒着吧。你和徐青枫也真是一对冤家,以前我就劝你赶紧离他远点,他哪里好了,值得你这样眼巴巴的。你要早点分也不至于栽这么深。”
“以前也想分过,”梁晋说,“可是没分成。”
那是梁晋唯一一次想分手。当时是为了什么他已经忘了,只是记得徐青枫当时的态度让他很失望,而众人的流言蜚语也让他有些承受不住了。他想好了很多种谈分手的方式,比如文艺版的,给徐青枫发一条分手短信,然后扔掉手机,一个人出去旅行;或者发泄版的,恶狠狠的把某一样东西,摔到他痴迷了二十年的脸上,然后大声说“老子不跟你玩了”;又或者云淡风轻版的,写一封信,把他们一起的二十年经历回忆一下,最后大大方方的祝福对方,你若安好便是阳光普照。
可是计划了很多种,梁晋还没来得及选择,他爸爸梁建军就出事了。老梁同志原本在国外考察,后来见马上是梁晋的生日了,便决定临时回国一趟。那天天还挺好,远在大洋彼岸的老梁给梁晋发了一句“儿子,等着哈”便上了飞机。
然后飞机失事,梁晋等来了一个空的骨灰盒。
梁晋幼年失母,四岁的时候有个大嘴巴的算命先生说他命硬克人,被老梁举着棍子撵出了好远。可是那句话却被他牢牢记住了。
他那阵子神情恍惚,几次差点出事。徐青枫全权负责了梁建军的后事,把事情处理地毫无纰漏之余,竟难得的对他百依百顺了起来。
有次梁晋自己在宅子里睡觉,一遍遍的梦到小时候梁建军推着自行车,晃晃悠悠送他过马路去上学。梁晋那时候活活是地主家的胖儿子,坐在后面抓着车座,小声的喊:“爸爸你慢点,爸爸你慢点。”
梁晋最后醒来的时候几乎喘不上气,下意识的抓着手机拨通了徐青枫的电话。
接通后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徐青枫也没问,反而语气轻柔的跟梁晋汇报起了一天的工作,细致到连工作餐的土豆个数都说的头头是道。
梁晋心情渐渐放松下来,末了的时候带着鼻音小声说:“不用汇报啊,我没问那个。我就是……就是刚刚有些害怕。”
徐青枫低低的笑了一声,说:“嗯,我知道。”
他的声音低沉轻缓,温柔宠溺的意味慢慢就从梁晋的耳边弥漫开来。梁晋听他说道,“我就是告诉你,有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