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云轻没搭理飞流,睡去。
后半夜
靳幽月来访,紧张兮兮得叫醒靳云轻,“云轻,你快醒醒,都什么时候,你还睡!”
“幽月,你怎么了?”靳云轻一副懵懂。
“你不知道么?”靳幽月怔怔看着她,“听闻北凉王进宫了。”
“北凉王进宫就进宫,有什么稀奇古怪的。”
揉揉朦胧的双眸,靳云轻听不懂北汉公主在说什么。
一脸溺得样子,靳幽月拍了一下靳云轻的脸颊,“云轻,你这个傻妹妹,你都被人家卖了还提人家数银子!北凉王是乔瑾言妹妹的生父,你说乔妹妹一回北凉王府,随后她父亲北王府就进宫,难道你听不出来吗?定然是将刚才我们所说的钦犯之事告诉给皇上了。”
“什么?”手里端着一盏茶本想给靳幽月公主的,却是一股脑儿得被青儿失手跌在地上。
随后,青儿绿妩二人纷纷跪在地上,“天呐,这可了不得了!皇上若是知道,这包庇钦犯的罪名可是要杀头的呀!求求幽月公主赶紧替我们家小姐想个法子。”
站在一旁的飞流,冷眼看着靳幽月。
两个时辰前,飞流记得云轻大小姐叫大家过来用膳的时候,靳幽月脸上的表情可是非常淡漠高贵的,到后面才开始热情起来,而且后面比乔瑾言还要热情,这一刻突然跑过来说此事,难保她不会污蔑嫁祸给乔瑾言。
暗中不动的靳幽月何等精明的人儿,却发现从飞流那个位置射过来的目光,非常得不友善,靳幽月唇角浮现一抹笑意,飞流这个仆人不友善又如何,只要云轻小姐肯听“她”的话就好。
“万万想不到,乔瑾言郡主是这样的人!”绿妩。
“也是呢,知人知面不知心,幽月公主真是好人,如果幽月公主没有过来告诉我们,恐怕我们还要被蒙在鼓里,等候圣上制裁呢。”青儿嘴里细细的银牙,咬着锦帕,恨上了将乔瑾言。
脑袋懵得一声,靳云轻心血一滞,摇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会是她…不可能会是她…瑾言不会是那样的人…想必她父王北凉王也是凑巧进宫面圣。”
“云轻妹妹,你也太单纯了,北凉王深夜进宫是凑巧么?什么话不能说,非要等到深夜?深夜是皇城宫门早已宵禁之时,除非遇到叛国大事件,否则,宵禁的宫门是不能够随随便便开启的。本公主虽然是北汉的公主,但是我想,大周规制也是如此,难道…不是吗?”
靳幽月一席话,宛如钢针似的扎入靳云轻的心口之中。
蹙了蹙娥眉,听靳幽月所言,靳云轻还是不敢相信瑾言会背叛自己,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依稀记得刚才大家其乐融融,难道瑾言脸上天真的笑意是假的吗?都是假的么?
“不可能!幽月姐姐,你一定是搞错了,不可能是乔妹妹。”靳云轻斩钉截铁得说。
“不是瑾言,难道是云轻你的…你的下人吗?”靳幽月妖娆的娥眉一勾,看着在场的所有人,“只有我们这几个知道钦犯宇文灏藏匿在端王府东阁密室之中,难道还有旁人?”
飞流站了出来,脸上的表情甚是不卑不亢,“哼,下人,下人还不是指得是我们?幽月公主,您为什么不说,也有可能是您呢?”
飞流这一句话,叫众人讶异不已。
就连靳云轻娥眉紧皱,很是生气,训斥飞流,“飞流!不得无礼!不然家法伺候!”
“小姐,是弟无状!让我代替弟惩罚吧。”绿妩赶紧跪在靳云轻身边,轻轻拉着靳幽月的裙角,“公主殿下您大人有大量,别难为弟才是。”
嘴角一勾,靳幽月无比大度得扶起绿妩,“绿妩,本公主又怎么会跟一个下人一般见识呢。”
哼,我现在是下人,以后就不再是了,飞流他发誓,有生之年,他一定要爬上去,做上等人,誓死保百里小姐,为云轻大小姐保驾护航一生一世,此志不渝,不叫靳幽月这个北汉公主看不起!
靳幽月,她哪里知道,一直被她瞧不起,看不上的飞流,有朝一日,小小鲤鱼竟风云化龙,成为靳幽月这辈子最大的克星!
“好了,飞流以后别再说这样怀疑公主的话了。”靳云轻抓着靳幽月的手,“公主,你有何良策?此事万万不可牵连在三王爷身上,我死不要紧,也定然要保他周全。因为这一切,都是我惹出来的。”
靳幽月提议道,“云轻,你现在速速去端王府。告诉三王爷赶紧将府中刺客转移他方!至于我,我去想办法拖延大周帝那边的行动,我靳幽月毕竟是北汉公主。咱们分头行动。”
“好!”靳云轻马上带着飞流等众人离开医馆,往端王府路上狂奔。
谁知道,中途,靳云轻,飞流,绿妩,青儿被耀眼热的火把围起来。
火把之中,迎面走来两个男人,一个是离一笑神捕,一个竟然是百里爵京。
飞流惊讶叫起来,“小姐,二王爷何时被圣上从爵宫放出来的?此事太蹊跷了!”
“靳云轻,你赶着去端王府救你的人是吧,啧啧,可惜呀,为时已晚。”百里爵京一脸冷绝,“你可知,百里连城现在面临大祸了,你当父皇的御林军真的像离神捕的部下是酒囊饭袋?”
被百里爵京这么一说,离一笑表情一抽,怔怔得看着靳云轻,“云轻县主,那夜,离某已经怀疑三王爷车辇之中藏匿朝廷钦犯,想不到,真是如此呀。”
“谁说本县主去救人的?本县主看着今夜月色明媚,是出来赏月的。”靳云轻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贱女人!看你还嘴硬!”百里爵京气结。
御林军愀然将端王府邸包围。
王府东屋内,百里连城故作休闲,半躺半卧,脸上带着慵懒之极的姿态,正在欣赏波斯地毯中央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跳着回旋舞。
此女子,乃是大周宫廷第一女乐师,秦湘儿,是刚刚百里蓝兮小皇妹孝敬给百里连城的。
“嗯,跳得不错,屁股上的裙衫太多了,剥一点下来,肚脐也别遮掩,露出来,本王喜欢看这样……”
百里连城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同一时间他眼角余光若有若无凝视着东暖阁密室的情况,当然了,仍然是假装欣赏舞蹈的样子。
“王爷…是不是这样…”秦湘儿把身上霓裳脱得近乎丝不挂,听闻三王爷从不把女色放在心头,可偏偏今夜如此急色,难道是对她上心了?
想到这里的秦湘儿很开心,又继续狂舞起来,舞姿美艳香亡!
哐当一声,来人撞破了白玉屏风。
声声慢的笙箫骤停,女乐师秦湘儿亦惊慌失措摔了一个狗啃泥,以如此不雅观的姿态暴露在或许已喜欢上她自己的三王爷近前,秦湘儿想死的心都有了。
咬了咬银牙,秦湘儿不甘心得退下去。
可秦湘儿哪里知道,三王爷他永远都不会看上她那样的货色,庸脂俗粉,以媚示人,就算比此间的秦湘儿美丽一百倍温柔一千倍温婉一万倍的女子,百里连城的眉宇都不会轻轻皱一下,因为百里连城心里头已经…有人了。
“三王爷,交出来吧!”
撞破白玉屏风之人,正是赵王世子赵溟都,赵溟都手持一柄尚方宝剑,寒光肃杀。
“怎么是你?”横了横剑眉,百里连城没有想到竟会是他。
手持尚方宝剑之人冷绝一笑,“皇上连夜钦命溟都为大都督,虽然官衔比不上手握天下重兵的骠骑大将军燕祁风将军,不过也够用了,三王爷,你私自窝藏犯,谋夺大周国祚,哪怕你是皇上的儿子,皇上也无法容忍你。”
“钦犯?何来的窝藏钦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哈哈哈…”百里连城冷笑,只是不明白,父皇为何会加封赵王世子这个断袖世子爷为临时大都督,代替燕祁风将军来捉拿他。
是了,皇上定然是要考虑到燕祁风将军与百里连城之交情,所以让赵王世子代劳了,如此理由,也说得过去。
不过为何是赵王世子,难道朝中无人了么?
一刻钟后,数队御林军闯入东屋回禀赵溟都,“回大都督,尚未在东暖阁密室发现钦犯之行踪。”
“没有?”赵王世子皱了皱眉毛,原本以为今天晚上来看一看热闹的,想不到,刺客在端王府事先溃逃了,不过这不干他的事,既是没有的话,那也只能回去复命了,赵王世子也不是刻意为难三王爷的意思,只是皇命难为呀,“那三王爷,溟都告辞了。”
百里连城横卧在狐狸腋裘织金小软榻上,眸光斜斜得凝视着赵溟都,“赵王世子,想来就来,说走就走,把本王的王府当成什么了?当成春华楚馆,还是世子爷常常去逛的香香院?”
“……”
赵王世子爷面色一黑,宛如黑枣遍布,这春华楚馆倒也罢了,只要是个带把的男人没有几个不想去的,至于香香院,像南羲国大长公主这样的傻缺怨妇才有可能去的,他去干嘛?去干鸭子,还是找一只鸭子来干自己?
“如果三王爷是香香院中的头牌,或许溟都可以考虑一下。”
反过来,赵溟都嘴角潋滟一丝笑意。
要黑赵王世子爷?问过他本人没有。
深深得凝着赵溟都,卧在锦榻上的百里连城毫不示弱,“是否过来领教一番?”
“也未尝不可。”赵溟都扇子刺啦开来,嘴上的笑意越发浓郁。
此间深深搞基味道,叫跨进东屋门槛的靳云轻大吃了一个趔趄,这两个极品男人,一个大贱贱,一个小贱贱争相要上对方,这要置天底下的众花痴女于何地呀!
也太过资源浪费了吧,好比21世靳的那样,再美再帅的男人都是名草有主了,其主还是名草,长相巨帅的草。
靳云轻她来到王府,是被压制而来的,靳云轻跨进门槛,吃趔趄,是因为后背有人重重得推他,而那个人正是靳云轻恨得牙骨狠狠痒的百里爵京。
百里爵京凶目如电,冷瞪着赵王世子,“赵大都督,不知钦犯捉到没有,捉到了,还不将百里连城这个谋夺大周国祚的逆贼拿下!你可要知道皇上是如何命令你的!”
这样的声音,曾经冷冽好听到了极致,可此刻对于靳云轻而言,只会加剧了心内的恶心之感。
不过看着百里连城慵懒之态,靳云轻就知道,三王爷一定事先将宇文灏安排到了他处,要不然男人怎么可能会如此闲情逸致与赵王世子插科打诨?
“回二王爷,东暖阁密室内没有钦犯。”赵王世子所带领的御林军中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什么?
这句话叫百里爵京冷汗狂冒,他当时通过靳幽月得知这个重大消息,然后百里爵京设法告诉大周帝,大周帝承诺,如果真的查明是百里连城窝藏钦犯,那么也就说明百里爵京是冤枉的。
端王府邸之内没有钦犯,这意味着百里爵京他连最后一丝翻盘的机会都不复存在了!
“到…到底有没有搜查清清楚楚!”百里爵京怒目瞪着众御林军,“稍有不慎,本王可以叫父皇将尔等的脑袋一颗一颗卸下来,悬挂在明日城楼上示众!”
众御林军纷纷被吓到,连忙又去搜查了一遍,每个人手中火把照耀得端王府邸灯火通明,密室暗室柴房厨房水房净房,一应房间通通搜查了个遍。
可还是一无所获!
“回二王爷的话,没有!”
“没有!”
“没有!”
“没有!”
果决的声音更胜雨点,刷刷刷猛烈冲击百里爵京的心,百里爵京的心好痛好痛,这下确实是无法翻盘了。
“众御林军!回宫复命!”
赵溟都抬了抬手,命令众军,经过靳云轻的肩侧,意味深长得抬眸凝了女人一眼,仿佛知道了什么。
被假冒伪劣的断袖世子爷深深凝了一眼,靳云轻心里咯噔一挑,好险啊,好险啊,幸好宇文灏那个家伙够精明,否则被抓住的话,不论是百里连城还是她靳云轻,都要遭受一场灭之灾!
看着心中一直牵挂的女人,竟然与别的男人眉来眼去的,见众人退散出去,东屋又恢复冷清。
百里连城二话不说,将靳云轻推倒在地毯之上,剑眉高鼻着女人,“贱女人!是不是你去父皇跟前告的密!”
“我疯了?怎么可能是我?若我去告密,连我自己不也跟着死定了么?”靳云轻想不到百里连城竟然会说这样的话,亏自己还如此相信自己。
男人大手紧紧扣住女人的脖子,漫过一丝殷红勒痕,“你这个女人!快说!是不是你和赵溟都谋划好的!要谋害本王!这,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我…我没有!”
女人双手被百里连城狠狠压制住,用了猛力,直到手腕处染出一丝乌青,百里连城仍然不肯放过她的样子。
“没有?本王看你有得很!”
鹰钩鼻在女人皙颈脖处研磨着,允着上面的少女香,百里连城双眸满是黯淡,看上去无尽的冷漠孤情。
要怎么样他才能听自己的解释?
丁香小舌头在桃嘴中微微一卷,云轻凝望着他,“爷,你要怎么样才能相信我,真的不是我!靳云轻又岂是那种恩将仇报的畜生。若不是你暗地违背皇上命令,那夜我就死了。我…根本不希望你出事…真的!”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靳云轻宁愿那夜自己就被离一笑神捕提走,这样的话,也不会让三王爷难做,大周帝今日加封赵王世子为大都督,还持了一把尚方宝剑,百里连城他差点就…
“对不起…今晚你若是死了…我…我也不会独活。”
怔怔得凝视着他,女人眼瞳里饱含深情。
“你说什么?你不会独活?这…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大手抓住靳云轻的手腕,渐渐放松下来,没有那么用力,带有一丝丝催心入肺的疼惜,一双英魁如电的眉眼烁了烁,闪出一丝好奇的芒,嘴唇微微动着,时不时舔吻云轻白嫩耳垂。
被男人以近乎强迫似的舔溺,靳云轻心中油然而生一种被强迫的渴望,天呐,她自己是不是在犯贱呢,他明明对着她做着不规矩的动作,可靳云轻竟然希望这样,她到底是怎么了?
云轻的心蠢蠢作动,当然她就是死也不会将这样真实感受告诉覆在她身上的大贱贱,若是告诉了他,他又要发狂的得意了。
“本王死了?你不好好做个妇王妃?竟想着本王一起死?蠢女人!”
此刻,云轻耳边回荡着男人低沉怜惜的话语,这样的话语透着一股甜入心扉的溺。
只要不是死人,都能够感觉得到,百里连城此刻内的怒气全无,有得只是对她的怜惜和溺。
跟大贱贱相处这么些天,是了,靳云轻觉得大贱贱也不是那么讨厌的人,她发现自己也有喜欢一点点喜欢他,可惜至于爱,扪心自问,靳云轻觉得要走那一步的话,还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来培育,只有这样悉心浇灌出来的爱情花朵才能开得长长久久。
“告诉本王,你到底将宇文灏之事,告诉给谁了!”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捏着女人白嫩下巴,强迫她的眼睛与他的眼睛紧贴着,互相把对方的脸倒映在对方的眼瞳里。
男人的眼神十分认真,认真得叫靳云轻有些心碎,抬起眸来,凝望着他,“这件事,我,青儿,绿妩,飞流他们…”
“这些是你的贴身奴才,本王那夜知道。肯定还有…”
男人两只手紧握着女人的玉腕,整个身子欺压上来,压得靳云轻快要无法息。
莫非真的是靳幽月或者是乔瑾言郡主么?
怎么可能是她们?
“我还告诉了乔郡主和北汉公主…”
话音刚落,靳云轻眸子几乎不敢看那男人,因为此刻百里连城的双眸充血再充血,怒意一点点在他眸心凝聚,爆发,等待着一场久违得爆发。
啪得一声,一道掌印下来,掌得云轻嘴角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