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堵住了他的路。
白衣优雅,眉眼比这夜色更冰凉如许,只那眸光落在他怀中少女的身上时,那眸光,霎时如落入了漫天繁星。
温柔的波光泛滥。
孟祁狠狠瞪着对面的男子,下意识抱紧了怀中人,咬牙切齿:“好狗不挡道,识相点的话就给我让开。”
那人往前走了几步,彻底堵住了他的路。
“把人给我。”
孟祁把宋锦抱的更紧,防贼似的瞪着对方:“想得美,除非我死,否则这辈子你都别想把她从我身边抢走。”
洛秀眯了眯眸,忽然一声轻笑,月光盛华却不及男子这一刻惊艳冰凉的眉目。
“人要有自知之明,强霸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是很缺德的一种行为。”
孟祁淬了一口唾沫:“我呸,这世界上还有谁比你更缺德,这句话我正好送给你,人啊,要有自知之明,再强求,不是你的,终究不属于你。”语气讥讽。
洛秀眸光忽然凉了下来,犹如月华笼罩,泛着清辉一般迷蒙的雾气,令人心头一颤,可是孟祁才不怕他,洛秀有几斤几两他很清楚,即使他有宋锦这个累赘,对方也别想从他手里把人抢走。
“我再最后一次警告你,把人给我。”
孟祁冷哼:“你再说一百次我的答案都是一样,有本事你来抢,你要能抢走我就认输,人让你带走。”
洛秀微微眯起眸光,后退了一步。
四周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出现四个黑影,将孟祁团团围在中央。
灵霄,飞烟,沉香,茱萸。
灵霄实力深不可测,飞烟是国际第一杀手,沉香和茱萸都是一顶一的高手,这样四个人同时围攻一个人,更何况这个人怀中还抱着一个昏迷的女人,结果几乎可以预料到。
孟祁没有丝毫惊慌,勾唇冷笑,“四个打一个,你可真看得起我,不过我也不能让你失望才是。”
话落孟祁身上忽然释放出一股强烈的气势,夜风凛冽,杀机四伏。
四人心头齐齐掠过一抹惊诧,这个孟二少还真不可小觑,四人彼此对视了一个眼神,本以为四个人同时出动还有些大题小做,不过现在看来,主子预料的很准。
这个二少是个藏而不露的绝世高手。
“二少……。”阿欢在身后喊道,“你带宋小姐先走,这几个人留给属下应付。”
被邱伯培养出来的,自身实力并不差。
孟祁冷哼:“我才不要做缩头乌龟,不像有的人,打不过就靠别人,一点逼脸都不要,这种人,就算赢了,也是藏头露尾的小人。”这指桑骂槐的话在场谁都听的明白。
洛秀静静看着,面不改色。
茱萸却是最先绷不住的,“你丫的嘴真臭,小弟弟,今儿就让姐姐好好给你洗洗嘴……。”话落最先朝孟祁攻去,她的武器是软鞭,杀伤力极大,带着凛冽的杀机兜头朝孟祁脑袋劈去,那气势,似能劈开这深沉的夜色。
孟祁一手就握住了那软鞭,在茱萸发愣的时候,就见那美丽的带几分妖气的少年一手卷着软鞭,茱萸忽然控制不住往前跌去,她下意识想要松手,然而那软鞭上却似有什么东西吸附着她的手,她连松手都做不到,心下大骇。
而这时,孟祁狠狠一拉,长鞭尽头的茱萸被抛向空中,划过一道圆弧,最后狠狠的摔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一切不过发生在须臾之间,快的根本没给众人反应的时间,孟祁已经解决掉了其中一个。
茱萸从小就练软鞭,这手软鞭绝活世上鲜少有人能敌,没想到,被这少年区区两下子就解决了。
沉香眸底划过一抹沉重。
几个月前他和孟祁交过手,那时孟祁的实力就令他吃惊,没想到这才过去多久,这家伙的实力和那时已不能同日而语,这是何等可怕的增长力……
这少年不能再等他发展起来,必须要除去,否则将来,绝对会给主子带来更大的麻烦。
给灵霄和飞烟使了个眼色,这个少年,今夜必须绞杀掉。
灵霄整个人包裹在黑暗中,仿似与黑暗融为了一体,除了地上被月光映照出来的影子提醒着别人,他还是个人。
飞烟暗暗握紧了袖中薄如蝉翼的飞刀,眸底杀机弥漫。
强大的杀气将孟祁笼罩,阿欢脸色已经白了,偏生那少年笑的无比妖艳,抱紧怀中的人,他望向站在黑暗中的男人。
“她是我的命,要想把她带走,那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洛秀面不改色,唯那眸光,暗涌翻滚,似酝酿着狂风暴雨。
“洛秀,你带给她的永远只有伤害,你根本不懂得如何爱一个人,你不配爱她。”
“你说了不算。”洛秀淡淡说道,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在述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令孟祁感觉跟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似得,气的要喷血。
就是这时——
三人同时发起了攻击,三人分工合作,飞烟直击命脉,沉香攻向下盘,而灵霄,则无声靠近,夺取他手中的人。
如果是别的高手,三人这样目的明确手段高超的攻击,毫无意外的就会中招,可他们再一次低估了孟祁的实力。
三人的速度已经快至极限,然而还是晚了一步,等攻击而至,那人却早已消失在原地。
扑了个空。
飞烟第六感很准,她心头感到一丝不安,耳侧风声划过,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来自她身侧的沉香。
袖中的飞刀转了个弯,下一瞬她毫不迟疑就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攻去。
“呵……。”一声不屑的冷笑传进耳中,她心头一紧,紧接着背后一痛,她咬牙忍着后背撕裂般的疼痛转首劈手砍去,下一瞬手腕被人捏住,痛的她忍不住闷哼一声。
那人撒了手,她趔趄着十分狼狈的往后退去,身子旋身一转,半跪在地上堪堪停驻。
后背早已被血染红,她甚至能感觉到血珠沿着背脊滑落在地时的那种瘙痒,令她忍不住咬紧了唇畔。
抬眸看去,场中只剩下了两道缠斗在一起的黑影,不远处,沉香比她还狼狈的趴伏在地上。
灵霄身手诡异飘渺,速度快至肉眼不可见,即使如此,在孟祁身上似乎也讨不到丝毫便宜,这个少年似乎总能准确的猜到他的位置,他的优势本就是出其不意,可在这个少年面前,这个优势便成了他的短处。
那两道缠斗在一起的黑影速度快至闪电,根本看不清两人如何交手,那画面看的人眼晕,也并未用太长时间,伴随着飘扬的黑纱,两人分离开来。
孟祁依旧抱着宋锦,眉目不见丝毫疲态,依旧那般俊美妖艳,在这深浓的黑暗中,如罂粟般,散发着致命而蛊惑的气息。
他垂眸看着怀中人,那冷邪的眉目霎时如春风化雨,抬手为她理了理鬓角有几分凌乱的发丝。
而在他的对面,站着一个穿着黑袍的男人。
那是怎样一张容颜,肌肤是一种经年不见阳光的苍白,连肌肤下的毛细血管都是一种诡异的白色,两只眼睛像是死鱼般,眼白多过眼黑,阴沉而恐怖,薄唇也是苍白的,左脸上自下而上有一道缠枝般黑色的纹路,一直延伸到眉眼,乍一看十分惊悚,然而那极致的白加上深嵌的黑纹,为他平添了几许妖异和魔气,仿若与黑暗完美的融为了一体,然而那右脸的轮廓,却是清秀十足的,强烈的视觉冲击之下,令人记忆深刻。
男人面无表情的站着,死鱼一般没有丝毫感情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对面的少年。
飞烟心头大骇,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灵霄的真容,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
她不知道灵霄的来路,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是一团黑雾,黑雾中逐渐幻化出一道密不透风的黑影,她也从未听到他说话,只有微弱的呼吸声让她知道,这是个活人。
还没震惊于见到灵霄真容的惊讶,就见那少年抱着宋锦一步步退至天台边缘,目光冷嘲的望向洛秀。
“我早说过,你是抢不走的,何必自讨没趣。”
“你带她走,就能救得了她吗?把她给我,我有办法救她。”
孟祁冷笑:“你以为我会信你?”
“这次我饶过你,再有下次,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话落便在所有人震惊的眼神中,从天台一跃而下。
这是十楼,他竟然从十楼跳了下去。
洛秀快步走到边缘,探头望下去,哪里还有孟祁的身影。
冷眸微眯,袖下的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想起之前有一次,宋锦也是毫不犹豫的从十楼的窗口跳了下去,他以为她要自杀,义无反顾的跟着跳了下去,然而结果却令他震惊,宋锦却是一点事也没有,还救了他。
他故意不去想,也是在逃避,宋锦身上有太多秘密,他怕继续查下去,那结果是他接受不了的。
而现在,孟祁身上的种种疑点都和宋锦脱不了干系,两人究竟什么关系?
每当想到这里,洛秀觉得自己快要气炸了,整个人被醋海翻江倒海的淹没着,然而他面上却是更加冷静了。
飞烟撑着身子走过来,垂下头羞愧道:“主子,属下办事不利……。”
洛秀摆了摆手:“不用说这些废话,下去疗伤吧。”
飞烟抿了抿唇:“是。”
很快,有人把茱萸和沉香抱了下去,飞烟一扭头就见灵霄又重新披上了他的黑斗笠,皱了皱眉:“都看到你长什么样了,还这样装神秘有意思吗你?”
飞烟忽然感觉到一阵杀气,稍纵即逝。
她愣在原地,就见那黑影一闪,在黑暗中消失无踪。
入夜的相国寺,沉寂在一片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