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日中到日暮,从日暮又到满天星辰,陆娅一直在那儿等着,她一步都不敢离开,生怕前脚刚走后脚叶煌锦就来了,他要是没看到她就离开了怎么办?她就一直这么等着,饿了,啃一点早上坊街上随手买的干粮,渴了,喝几口带的水。
巳时,叶煌锦没来。陆娅和自己说,锦哥一定还在路上,马上就要到了。
未时,叶煌锦还没来。陆娅啃着最后一点干粮和自己说,锦哥肯定是吃了饭再来,很快的,再等等。
酉时,叶煌锦还是没来。陆娅扔掉装水的竹筒,她和自己是说,可能晚上锦哥还在邻城,他一定马不停蹄的赶来了,在戌时之前他一定会到的。
酉时一刻,没来……
酉时二刻,还是没来……
酉时三刻,依旧还是没来……
戌时也已经过半,陆娅瘫坐在地上,她再也不能欺骗自己说什么再等等了,没来就是没来,她豁出脸面表明心迹却被人看的一文不值。确实,人家根本就没有回复她,她怎么就认为他也是心仪她的呢?她在他眼里大概就是一个厚颜无耻又自作多情的人,根本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呵,他现在是不是在彭城看着书信耻笑她?笑她不知羞耻矜持,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模样,笑她水性杨花,还未嫁人就已经芳心暗许他人。只要想到这些,陆娅的眼泪便落了下来,她错了,她真的错了,她不该肖想什么看遍天下山水景色,不该不知羞耻的对他人表明心迹,不该瞒着家里私自出逃,不该……
心灰意冷的打开行囊,陆娅拿出一条长裙绞碎拧成长绳,她站在很早之前莲台的位置抛出长绳,绳子穿过横梁后落下来,扯平长绳两头的长度,她在绳子末端系上一个死结。
女儿不孝,对不起爹娘的谆谆教诲,先以嫁妆的理由骗取家中钱财,后又厚颜无耻的传书示爱,今日甚至离家出逃欲与人私奔,丢尽了陆府的脸。用力拉了拉绳子确保它不会断,陆娅踮起脚尖把头套进绳子,深吸一口气,她一蹬腿,整个人悬在莲台前面一尺的地方。
守在不远处的陆甫柏见状不妙,从外头冲进来抱住她的腿往上托。其实陆甫柏从陆娅出门时就跟在她身后了,他想着与其阻止妹妹,让妹妹讨厌他,不如放任她,让她自己死心就好了,所以,他改了她寄给金子的信。只要金子今天不出现,娅娅就会死心,可他没想到娅娅会寻死,会有如此极端的举动。
陆娅被救了下来,她捂着脖子涨红了脸,咳到眼泪都出来了。
“你疯了?”陆甫柏呵斥,“为了一个男人至于吗?你为何就不为娘|亲和父亲考虑一下,你这腿一蹬,他们可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抚着脖子的手一顿,陆娅沉默的看着足尖,半响,她抬头朝陆甫柏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为何你会在这里?为何你会知道是因为男人?”哥哥是从哪里知道的,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有没有可能是她的书信被哥哥截下了,锦哥根本没收到,所以他才失约了,对,一定是这样的。
“这……”陆甫柏一时哑口。该如何说?不能让娅娅知道事情的真|相,无论如何必须要让她死心。
他似是难以启齿,“数日前,金子寄来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