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风入帘,窗外枝枒被风吹得摇摆不定。
相安无事过了两月,不知不觉已然入了冬,冬梅花粉淡的花瓣落在青砖地上,被风卷起,又吹散。
这具身体似乎很惧寒,十二月的冬,不由冷得有点哆嗦。但在人前,她一惯不会表现出来。
柳烟华一身白衣如蝶,领口处翻出一圈貂毛皮裘。
窗外雪皑皑,一树梅花,开放得好生灿烂。
放下酒茶的动作,正巧这时,紧闭的门被人推开,一股冷风直刮而进,柳烟华坐在火炉旁,也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夫人,该添火了。”绿柳收起被打白的伞,绿珠正拿着一小框架炭木走进,冲着柳烟华微笑道来。
柳烟华起身含笑点头,捧着手暖炉,退开了些让绿珠添火炭。
“我等虽是第一次伺候夫人过冬,但也是知道夫人惧寒,虽然夫人隐得深,但还是瞒不过我们大人的眼。”绿柳重新闭上了门,回身时,冲着柳烟华微笑解释道。
柳烟华一愣,继而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发言。
叶溟心细如发,在他的面前,她不敢多过表现,没想到还是让他给看出来了。这具身体一到冬天,极是怕寒,恨不得整天窝在被褥里,抱着一个大暖炉。
“大人可是真关心着夫人呢。”见柳烟华不语,绿珠再补了一句。
柳烟华扬唇轻笑,“我知。”
两人闻言,这才似得了安慰般,对视一笑。
“大人的前些日子还让夫人搬过碎玉轩去住,夫人为何要拒?”春柔捧着一碗热汤进了门,刚巧听到她们的话,不由嗔怪地瞅了柳烟华一眼。
前几天,叶溟提出要她搬去碎玉轩同住,她没有同意。这个时候她要是搬了过去,那赫连悦岂不是闹得更急。
这两个月来,谁也不提及那件婚事,就连皇帝也似乎忘记了般。
柳丹燕还是嫁给了那个状元,南宫轶还是娶了尚书府的千金。任凭柳丹燕再闹也无法,已成了定局。
柳烟华放下暧手炉,坐在桌边的,接过春柔手中的姜汤,带着几分急的直饮了下口,大冬天的,也丝毫感觉不到烫。
“夫人慢些喝,烫着呢。”春柔见柳烟华一口对着碗饮下,不由急唤了一句。
柳烟华放下空碗,身子总算是暧和了些。
“老夫人那边可送了过去?”柳烟华最近得了暧生的方子,特地每日送了一碗药汤过去,也不知那连氏可有接受。
对于连氏厌恶自己的事,柳烟华是半点也不介怀,对于她来说,对方只不过是一个闹别扭的老人家罢了,再怎么说,她也是叶溟的母亲。
“送了,只是老夫人也没让奴婢久呆,每每送过去就将奴婢赶了回来,也不知那药汤可有喝。”绿柳回道。
柳烟华轻轻一笑,“她受下了,就会喝。”
刚送前面几次的时候,还被连氏嫌弃的说她要讨好她,送习惯了,连氏那边到是没了话,直接接受了。
“那么好的药汤,为何夫人不用?”春柔疑惑地问来。
柳烟华挑唇笑了笑,又重新抱起了她的小暖炉,坐在床榻上,将自己盖了严实,这才道:“那是专给像母亲那样年纪的人喝的,可不是我这般年纪。”
“咦?这种还分年纪?”绿柳几人疑惑。
“那药汤是专门给母亲特制的,并不是年纪的问题,而是个人体质。”柳烟华闲来无事,偶尔也会与这几个丫鬟叨唠几句话常。
几人不懂医,自是不知还有这专攻休质的东西存在。
“夫人为何也不给大人专制一药?”绿珠挑着火炉的星子,突然回头问了一句。
柳烟华有些哼哼地偏头,“这两个月来,他几乎很少在府中,也不知他在忙些什么。”说起来,这两个月来叶溟的行动更加神秘了,就连她这个枕边人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三个丫鬟抿嘴偷一笑,“原来夫人这是在气大人呢!”
柳烟华瞪了眼这三个丫鬟,气哼道:“我就是气他。”
这句话,完全是带着负气。
三人笑意更浓,跟久了柳烟华,她们多少也是清楚柳烟华的脾气。
“再过几日就是冬猎了,每年这个时候都由大人出面准备,但从病得厉害后,就没在插手了,特别是病得重的前两年,并没有出面做些什么。这会儿病好了些,皇上那儿怕是不会轻易的放过大人。”绿柳与绿珠以前是跟在叶溟身边的,对他的一切行动虽说不彻头彻尾的清楚,但也知晓一二。
柳烟华闻言,一愣。
“冬猎?”这大冬天还狩猎?这群人果然疯了。
一想到要跑到外面去,柳烟华缩了缩身子,这身子还真不是普通的惧寒。
“是啊。”绿柳她们也知道柳烟华这些年疯了,并不清楚这些事,也极是耐心说来,主仆围在一块儿,聊起了天。
但她们却是不知,很久以前,柳烟华最喜欢冬猎,对于她来说,那样的日子才叫做日子。
“大人这病情刚稳下来,这一下又跑到那种地方受苦,只怕回来又是一阵痛苦。”绿珠不禁替叶溟那副身子担忧不已。
闻言,柳烟华也是狠皱了眉。
平常时一点风吹来,那个人都咳得脸色苍白,现在让他去冬猎,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他是丞相,又是病人,不是非去不可。不行,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去冒险。”柳烟华皱眉,觉得自己是该要阻止那人犯傻。
绿柳忙阻了柳烟华的动作,无奈道,“夫人,这一次是大人自个儿提出的。”
“他疯了。”柳烟华听了,险些没有暴跳起来。
“夫人,大人似乎很在意这一次狩猎,你莫让大人为难。”叶溟这些年不能出门,常年窝在床榻上,现在好不容易等来病情好转,想必叶溟也是不想让别人笑他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男人吧。
柳烟华更加皱眉。
但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沉着一张脸。
“赫连悦与柳月清那边可有什么动静?”对于这两人的沉静,柳烟华带着几分的怀疑,都两个月了,平静得一点也不像她所生活的空间。
太过安静了,反而让人不安。所以,柳烟华这两个月来,一直让绿柳与绿珠去注意着两方的动静。
但她知道,凭着绿柳与绿珠的武功,只怕是瞒不过某些人。
想到这里,又不禁泄气。
“夫人,按着您的吩咐,我们两人来回盯紧了她们。说来也是怪了,她们二人好似没有发生过任何事般,只管吃喝,与平常时无异。夫人,她们会不会已经知晓了些什么?或是通过其他人,正准备些什么阴谋诡计?”绿柳回报后,觉得太不平常了。
柳月清沉得住气也就罢了,就连那个赫连悦也沉下了气,这可就大大的不寻常了。通常这种时候,都会让人想到一种可能。
沉寂的背后,正酝酿着一个阴谋。
柳烟华锁紧了眉。
就这时,有人敲响了门。
柳烟华喊了一声进,但见张妈妈拿着一封书信递交到柳烟华的手中。
东西是张妈妈带进来的,柳烟华自是不疑有他,接过直接拆除了。一股淡淡的清香袭来,柳烟华皱了皱眉,没在意,将信纸展开一瞧,眉锁得更紧。
“何人来信?”绿柳见柳烟华脸色变幻了几下,担忧急问。
柳烟华快速合了信纸,微笑,摇头,下榻走到炉前,掀起盖子,将信投了进去,覆盖了回去。
身后的几人见此,不由一愣。
“我要出去一趟,备马。”柳烟华不理她们惊异,直接吩咐了下去。
“夫人?外面风雪吹得有些急,您的身体惧寒……”张妈妈急唤,也不知道信上说了什么,让柳烟华如些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