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季小婉终于被他们放出来去见他。
但是他们说,只给她半个小时的时间。
半个小时……
好吧,那就只有半个小时!
两兄弟站在病房外等着,季小婉一进去,艾森脸色难看的跑了出来,屋内,只剩下董晓、董卿和季小婉三个人。
季小婉一进去,就蹲坐在董晓脚边,嘘寒问暖着,好似她要把之前没办法慰问他的关心的话,一次性统统说给他听!又好似她想把将来没办法对他说的关心的话,也一并告诉给他听!
董晓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听她舌燥,听她说话间,伸手,在她脑袋上摸了两下。
季小婉说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堵住自己的嘴巴,然后抬头问,“哥哥你把我叫出来,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我的时间不多,我就只有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已经够了!
董晓指指静躺在董卿脚边的小提琴箱子,说,“我听我哥说,你曾经学过拉小提琴,学得还很快。”
董晓这一说,季小婉眼睛闪亮亮的问,“你想听我拉小提琴?可是我拉得很难听。”
“没事的,我想听。”
季小婉听见董晓这么一说,就乐颠颠的跑过去,打开琴盒。
虽说她学琴学了也有一个月左右,可是毕竟她是生手。
董卿帮她打摆乐谱的架子,让她照着乐谱上的音符,拉琴。
动手之前,季小婉害羞的说了句,“我拉的不好,你可别笑话我哦!”
董晓只是笑笑,不说话。
季小婉开始动手了,吱嘎吱嘎难听的音符,在季小婉手指间,拉送出来。
门外,等着的两个家伙,听见这音乐时,纷纷蹙起眉头。
这董晓搞什么鬼?把季小婉叫出来,就是让她给他拉小提琴?
记得当初,董卿教季小婉拉小提琴的时候,他们俩也是这样子,默默的等在房门口,默默的等着。
他们这样子放纵她,为什么她就是看不见他们的好呢?
他们其实已经给了她很多自由空间了啊,为什么那些人,都说是他们不好?为什么那些人都在指责他们残忍?
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他们只是想让自己心爱的女人,留在自己身边,可是她一个劲的想要逃跑,他们已经没有其他法子了!
除了用禁锢的手段之外,谁能过来给他们支支招?教教他们!到底用什么样的手段,才能让季小婉,心甘情愿的留在他们身边?
谁能教教他们?
两兄弟听见这并不华丽的音符,纷纷心痛的闭上了眼睛。
他们靠在墙边,一个闭着眼睛,一个抱着手臂,默默的等着她回头。
如果可以,最好不要让他们闯进去喊她出来,最好让她自己走出来。
董卿站在季小婉身后,教她弹琴的时候,他的表情是他这一生当中,最幸福的时刻。
突然间,他想起来了,当初季小婉和他的那段短暂时光,虽然那个时候,他被仇恨蒙蔽了心智,可是在多少个午夜梦回之间,他一次又一次的梦到自己教她拉小提琴的画面!
为什么他到今天,才幡然醒悟自己原来是喜欢着这个小女孩的?
为什么当初他不能好好的珍惜她?
如果,当初他没有给她下药坑害她,不知道自己在她心中,会不会留有一席之地?
如果?
如今已经没有如果了!
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资格问她!
因为他明白,季小婉的心里,只有他的弟弟!
只有他弟弟,才是她一生所最钟爱的男人!
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是他最后一次和季小婉见面?会不会是他最后一次,教她拉小提琴?
如果是最后一次机会,那么他绝对不能浪费,他要好好的,站在她背后,看着她专注时迷人的脸。
季小婉拉琴拉得专注,没看见,原本正脸面对自己的董晓,慢慢的扭转过轮椅,背对着她,静静的看向那窗外碧蓝的天空。
一曲拉完了,董晓轻声说,“好听,我还想听一曲。”
被董晓夸赞,季小婉脸又红了,然后她害羞的低头,翻了一页纸,继续拉给他听。
时间滴滴答答的流逝着,董卿专注在季小婉身上,忽然间,他眼光瞥见董晓脚跟边,有滩奇怪的血渍。
他拧紧了眉头,静悄悄的离开季小婉身后,然后绕到董晓面前,那一秒,董卿整个人都僵住了。
季小婉依然不知不觉的在拉琴。
董卿伸手,摸了摸董晓脸蛋后,然后默默的,走出病房。
当董卿路过季小婉身侧的时候,季小婉才现不对劲。她对着董卿的背影,呐呐的问了句,“怎么了?”
董卿不回话,只是安安静静的走出病房,然后关上房门。
董卿关上房门的那刹那,季小婉下意识的朝董晓那边望去,一眼就瞧见了,董晓轮椅下的那滩血渍。
她赶紧走过去,绕到董晓身旁,一看,现他左手手腕上,割了五道很深很深的伤口,右手的水果刀,他捏得死紧,水果刀上,沾满了血渍。
董晓割腕自杀了,血渍从他手腕上,沾湿了一整片裤子,地上那一大滩血水,不断的在扩大。
季小婉伸手,摸上董晓的脸蛋,现他的脸,变得冰冰凉,嘴唇惨白,没有了呼吸。
那只染了血的水果刀,刀柄上,还缠着一张白纸。
董卿走出病房的时候,两兄弟奇怪的看着他。
董卿怎么出来了?
难道里面对话结束了?
音乐也的确不响了,应该是对话结束了吧。
两人想着,是不是该闯进去把那女人挖出来。
突然,他们听见董卿喃喃自语,“是我害死他!是我害死了他!”
董卿一边呢喃着,一边想走。
艾森听着不对劲,急忙拉着董卿的手臂问,“你害死谁了?”
董卿没有反应,依旧笔直的往前走,这一路上,他像个疯子一样呢喃着,“是我害死了他!是我害死了他!”
艾森急了,她急忙冲进病房里,然后下一秒,传来艾森尖叫声,“啊——”
艾森这一尖叫,两兄弟才反应过来不对劲,他们赶紧冲进屋里,瞧见昏倒在董晓轮椅边上的艾森,艾森身边,是一滩腥味浓重的血渍,还没有干涸的褐红色血渍。
董晓的轮椅,背对着那俩兄弟,他们不知道董晓出什么事了。
但是他们再傻都能猜得到,这血,肯定是董晓的!
站在董晓面前的季小婉,浑身打着哆嗦,她拿手捂着嘴巴,另只手里,捏着一张纸,她一边哭,一边看着那张纸。
纸上写得是什么?
他们俩兄弟,谁也不知道。
季小婉边看,边哭。
叶海唯忍不住,他上前一步,想把季小婉拉过来,可是突然间,季小婉朝他大喊一句,“你别过来!”
季小婉一喊,叶海唯脚步一顿,当真不敢过去了!
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季小婉这副歇斯底里的表情!那种什么也不管的灭寂表情。
季小婉脸上,挂着两行泪水,但她没有哭出声音来,只是默默的流着眼泪。
好像,那些眼泪不是她哭出来的,是从她心里,直接溢出来的,是她怎么控制都控制不住的!
易凌僵在原地,他都没胆子往前踏出一步,甚至,他有种想后退的冲动,但是他站住了脚跟,他的心,跟着在纠结着。
那股不好的预感,充斥着他们俩兄弟全身。
季小婉面对着他们俩,正视着他们俩,她凄惨的笑着,说,“你们知不知道,我小时候,是怎么生活的吗?”
两人保持沉默着。
他们知道,但知道的不清楚!
他们只知道,季小婉从小受到父母的虐待。
季小婉抿着唇,慢吞吞的说,“我小时候,就像孤儿一样,不,我比那些孤儿还要可怜,因为那些孤儿,还有很多同伴,陪着一起长大,陪着一起玩耍,他们的童年,有人陪伴。而我的世界里,就只有我一个人。我默默的蹲在角落里,看着那些歧视我的人,拿无情的背影,背对着我,他们在嘲笑我,讥讽我,远离我,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手来拯救我!他们都说,我是个坏孩子,他们都说,不要和我一起玩,不要和我说话,不然,我会把他们带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