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胤看着容卿略显疲倦的眉眼:“还能给德庆公主治病吗?”
为给司空朔炼制菩提丹,容卿忙了一整晚,白日里虽补了些觉,终究比平时要差些,不过,许是今天心情不错,容卿很爽快地答应了。
……
德庆公主为何选耿昕做驸马的原因已经查明了,接下来就是怎么阻挠这桩婚事了,不论从任何角度来看,宁玥和玄胤都没理由让西凉皇室与耿家联姻,且不说他们与耿家是死敌,单单是为了德庆公主自身的幸福考虑,都万万不能嫁给到耿云的眼皮子底下。而且如今大帅府与刘贵妃的“合作”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刘贵妃最恨的就是耿家,他们与耿家扯上关系,无疑是把刘贵妃一并得罪了。
“刘贵妃还在等我消息呢,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说德庆公主是上了耿云的当吗?那她刨根问底,拔出萝卜带出泥,是不是还得把我们俩的关系扯出来?”
玄胤漫不经心地说道:“暂时不必管她,她有求于我比我们有求于她多,她耐得住性子。”
宁玥不可置否,半晌,轻轻地问道:“德庆公主是当着宣王的面宣布了结果吗?”
玄胤点头:“嗯,宣王,还有那些参选的公子全都听到了。”
宁玥扶额:“这么说……没有反悔的余地了。”朝令夕改,势必激怒南疆,届时,再想选个好夫婿都难了。
“不能反悔,德庆金口玉言,改了,怕是要遭到全天下的耻笑。”
“耿云就是利用德庆公主一时的冲动,等过两日,只怕我们不急,德庆公主都追悔莫及。”
玄胤的食指敲了敲桌面,若有所思道:“要阻止这门亲事,只能剑走偏锋了。”
“剑走偏锋?你的意思是……”宁玥狐疑地看着他。
玄胤勾起唇瓣:“耿云送上门来找虐,不回敬他一下都有些不好意思,你们先睡,我跟容麟去去就回。”
“我们?”宁玥指了指自己,“我跟谁?”
玄胤摸上她硬梆梆的小腹:“你说还有谁?”
宁玥微微地笑了。
……
这边宁玥甜甜蜜蜜地送别玄胤,隔壁的容麟就没这么高兴了,刚刚被玄胤打断,恼火了好久,好不容易渐入佳境,房门又被敲响了。
“玄胤,老子是不是上辈子跟你有仇?!”
容麟欲求不满地放开了容卿。
二人先去了一处荒郊破庙,捯饬了一个时辰,随后喊出容卿埋在地牢的眼线小九儿,将一个食盒递到了小九的手中。
……
耿家,书房
耿云命小厮摆了一桌酒菜,与三弟耿昕一块儿庆祝今天的胜利。
“三弟,从今往后,你就是西凉皇室的女婿了,大哥知道让你娶那个残花败柳很委屈,大哥会给你物色几个姿色过人的侍妾,等你拿捏住了德庆,想怎么玩儿都随你。”耿云得意洋洋地说。
耿昕原本一想到自己要与一个失贞女人同床共枕非常气氛来着,可一听大哥允许他纳妾又心里舒坦多了,那个女人失贞不说,还年长他三岁,他可没有姐弟恋的嗜好,要不是为了她背后的西凉势力,他看都懒得多看她一眼。
耿昕见大哥的酒杯空了,给大哥满上:“还是大哥厉害,一出马就掐准了那些人的软肋!照我说,管他什么容卿什么玄胤,还有那劳什子马宁玥,等我做了西凉驸马,给德庆那个老女人灌灌迷魂汤,让她和西凉皇帝把玄家一锅端了!哦,还有司空朔!统统端了!”
耿云笑而不语,他也有此打算,西凉局势比南疆要简单许多,南疆这边,表面上看是耿家一家独大,事实上每个皇子背后的势力都不容小觑,而听说在西凉,皇子根本就是一个摆设,百姓中声望最高的居然是中山王府与司空朔,西凉三足鼎立,谁都想把另外两家干掉,只是谁都不敢轻易地出手,怕同时遭到另外两家的合力打压。等三弟与德庆公主的婚事落成,西凉皇室便有了一座非常强大的靠山,再也无惧司空朔与中山王府。
“最好……”耿云顿了顿,“让德庆生个儿子。”
耿昕先是一怔,随即明白了大哥的意思,笑眯眯地道:“大哥说的对!德庆是西凉皇室的嫡系,她的孩子,有资格继承大统。”
公主的孩子继承大统,这听起来非常荒谬,可在皇室后继无人的情况下,它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耿云拍了拍三弟的肩膀:“好好安抚德庆,那个女人的心不难搞定,其余的,大哥会全部帮你办妥,你就等着做西凉的太上皇!”
太上皇?
耿昕的眸子一下子亮了起来,娶德庆原本只是为了家族利益,没料到能给自己带了如此巨大的惊喜,若果真如此,他岂不是赚疯了?
他吞了吞口水,难掩激动地说道:“大哥!等我做了西凉的太上皇,我就把马家给你端了!我要把马家人全都送上断头台,留容卿一个人在旁边看着!”
耿云的脑海里浮现起容卿痛苦万分的脸,心头涌上一阵畅快!
然而这种畅快并未持续多久,便被小厮惊恐的嘶吼打断了——
“世子!世子不好了!老爷他……他出事了!”
……
幽暗的地牢,人群静寂,宣王面色凝重地站在过道中,看着仵作检查耿家主的尸体。
“怎样?”宣王问,“不是被本王打死的吧?”
审问期间,他用了不少刑。
仵作摇头:“耿家主是感染了鼠疫的老鼠咬死的,牢房也需要清理了,免得其他犯人也染上鼠疫而亡。”
是鼠疫,宣王长长地松了口气。
耿云一个箭步冲过来,揪住仵作的衣襟,双目如炬:“你说什么?我父亲是怎么死的?”
仵作被他冰冷的眼神吓到了,怔了怔,方说道:“耿家主是被老鼠咬死的。”
“胡说!老鼠能咬死人吗?怎么只咬了我父亲,没咬别人?”耿云不信!明明昨天还派人探望了父亲,说父亲尽管昏迷着,可没有性命危险,怎么会一夜之间,就被一只老鼠咬死了?
仵作叹道:“牢房本就腌臜污秽,从前也有犯人被老鼠咬死过,耿世子还是节哀吧。”
耿云的身子僵住。
耿昕扑过去,抱住了父亲的尸体:“父亲!父亲!父亲——父亲你醒醒啊,我是昕儿,父亲你醒醒——父亲——”
前一秒,还在勾画着未来的蓝图,这一刻,就与父亲天人两隔。
耿昕难过得嚎啕大哭。
耿云也不受控制的红了眼眶,他捏紧拳头,拼命隐忍的缘故,浑身颤抖!
他才不信地牢会突然发生鼠疫!
他刚算计了德庆,转头父亲就变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这世上,真有如此离奇的巧合吗?
真像是在报复他一样!
“谁?谁来过地牢?”他转头揪住了宣王的衣襟。
宣王浓眉一蹙:“耿云,本王念你丧父心痛,可以不追究你大不敬的罪名,放手!”
耿云一把推着宣王抵到了墙上,咆哮道:“我问你谁来过地牢?!”
“你……你不要太过分了!”宣王被耿云的样子弄得心里微微发毛,“本王来过,怎么了?你怀疑是本王杀了你父亲?真是可笑!本王奉命查案,他还没认罪了,本王怎么会杀他?这不是惹了一身骚吗?”
耿云的嘴角抽动了数下:“马宁玥是不是来过?司空朔是不是来过?容麟是不是来过?”
“你要本王说几遍?除了本王,谁都没来过地牢!”宣王不耐烦地拂开了他的手。
耿云扶住墙壁,努力不让自己跌倒。
秦公公步入地牢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耿昕抱着耿家主的尸体痛哭流涕,宣王站在一旁神色不忿,耿云强撑着身体,面色发白……
秦公公皱眉道:“世子爷,皇后娘娘召见。”
耿云神色彷徨地去了椒房殿,刚走进正殿,便被一杯热茶砸中了脑袋,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再一次渗出了血丝。
他不敢用手去摸,就任由鲜血流了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