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太守已然在打点下月进京的行装,常叙那里也没太大的事,萧澜跟他在西北大营里练了几日兵,程邕回来报说已给颖阴县令瞧了文书,也寻清楚了那几块地方,但到底如何还得请萧澜亲自去一趟。
萧澜本想自己走,但晚间时还是与延湄道:“我后日需得去趟颖阴。”
延湄眼睛眨巴眨巴地看他,他只得又说:“你要不要去?”
延湄理所当然道:“澜哥哥去我就去啊。”
萧澜:“……嗯,那明儿拾掇拾掇东西,不必带太多,待不了几日。”
隔天一早天气还成,延湄留了耿娘子看家,只带着桃叶和桃花,耿娘子十分不放心,地方虽不远,但她两个都是小丫头,怕不周全,因又带了好些东西,拉着人嘱咐了一刻多钟才让走。
颖阴在濮阳东南,大约一日的路程,此地是萧澜的食邑地,除了可食邑千户之外,也有另属自己的山林和土地。
之前的之前,颖阴出过两门大姓世家,陈家和钟家,后到前朝与现今的大齐时,几经战乱,世家南迁,改朝换代后便渐渐没落。
人虽成空,但颖阴山水依旧在。
萧澜也是头一次来,路上不免跟着延湄瞧瞧风景,秋色浓重,只山远远的屹着,叫人看了发空。
早上卯时走,下午辰时入了颖阴地界,颖阴县令知道他们要来,已经带人来迎。
萧澜这回也没客气,由着他安排用了饭,暂时在驿馆住了一晚,第二日便不再叫他跟着,自带着延湄和程邕几个四处转了转。
这里虽没了甚么高门大户,但百姓却比濮阳城里要多,他们在城中闲逛了两日,第三日便往城外去。
萧澜在颖阴属有两座山,百余亩的地,程邕先来看过,此时便先引着他们往城东的一座山上去。
这座山原叫“猴不来”,萧澜在山下看了就知道这名儿的由来了,山上都是石砬子,稀拉有几颗松树,意思山太秃,猴子都不爱来。
萧澜走了几步,脚下的碎石直往下滚,他不由对延湄道:“你暂且在山下等着。”
延湄点点头,山风阴冷,她只得先跟两个丫头回马车里。
程邕道:“侯爷,另一座也与这差不离,都是石头山,做旁的也不成,要么瞧个景儿,要么开了试试。”
萧澜此际明显没甚么瞧景儿的兴致,他弯腰捡了两块石头,往山上一瓢,那石头蹦两个高儿,骨碌碌滚下来。
“东西都备好了?”他问。
程邕摩拳擦掌,“咱们早二十多天就来看了,地方大概都画出来,只是这东西谁也拿不太准,兴许也是扑场空。”
“那就留着瞧景儿呗”,萧澜扑扑手,笑道:“至多是站到坑里瞧。”
程邕也乐起来,说:“那侯爷选个日子,属下与兄弟们再准备准备。”
“就明日”,萧澜道,“今儿晚上不回了,先小试试东西好不好用。”
“是”,程邕兴冲冲与他下了山。
这附近只有农家和寺庙,先前程邕等都在这住过,包了间农家院子,然而他们几十个大男人住尚可,萧澜跟延湄便怕不成,只得就近再寻一家,好在他们住了几日,有村妇认得,倒也不难。
萧澜是什么样都能将就的,之前去于阗时,路上遇灾,马棚子里也待过,只不知延湄成不成。
屋子原先应也是空的,收拾的还算干净,桃叶瞧了一眼,拍着心口小声与桃花说:“好在走前耿娘子想的周全,叫带了两套薄被,不然侯爷和夫人这可怎么住哟!”
桃花使眼色,示意她先莫说了,赶紧收拾地方。
两人一通擦洗,铺了自家带来的被褥,倒也算过得去眼。
桃花烧了水给萧澜和延湄温脚,延湄有些茫然,一连换了几个地方,太陌生了,她还没有适应过来。
萧澜也瞧出来了,有点儿后悔,说:“将就一晚两晚,后日咱们就回去。”
延湄这种时候的依赖要格外强些,不由紧紧抓着他的手,嘴里还答应说:“嗯。”
“睡吧”,萧澜留了盏灯,这样延湄多半能好些。
延湄很听话,钻到被子里,被子里有些凉,她打了个寒噤,问萧澜:“你的被里暖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