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腕看了眼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拿起外套出去。
夏符东近来忙得焦头烂额,加上夏家诸事不顺,日日不堪负荷,一觉起来,还是感觉身体疲惫,就像生了场大病似的难过。前天才去医院做了一个全身检查,医生告诉他各项指标还算正常,只是要他注意生活规律,别太劳累了。
于是,再忙他都按时吃饭。试图忙过这段时间后,每天早上抽出空去俱乐部里打几杆,不要让自己太过颓废了。
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韩霁风已经坐在那里等他。
问他:“看看吃点儿什么,我们边吃边聊。”
韩霁风点了简单的套餐。
夏符东其实没什么胃口,只点了青汤面和小菜。
坐在那里等餐的时候,韩霁风问他:“爸,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夏符东看了他一眼,叹气说:“近来公司的经营状况不好,就连董事会都波动得厉害,相信这些事情你也听说了。”
这样大的动静韩霁风怎么可能不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其实国森的运营状况之前就出了问题,只是那时候是隐秘性的。公司帐面上反应的东西还都正常,钱款看似也能正常发放。而最近竟有人意图收购国森,如今就连公司的股票都受到了影响。公司近两天大会小会不断,意欲让国森从现在的困境中争脱出来。
韩霁风表示了解。
夏符东问他:“依你看,有什么解决的法子?”
韩霁风靠在椅背上,揣测夏符东问他的意图是什么,为什么会来同他商讨这些事。
他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除了公司的经营状况需要改善之外,首当其冲是将眼前的难关过去,避免人心慌慌。同时也打消其他股东的顾虑,仿止内部倒戈。”
夏符东点点头:“你说的没错,眼下公司最需要的肯定是大量的资金。”
否则下个月的工资都成问题,更别提职工的各项福利了。
如果一个企业连工资都没办法正常发放了,会让别人怎么想?
到时候员工得不到切实的好处,工作不卖力,国森的运营状况只会恶性循环下去。
可问题是,从哪里能得来这样大的一笔资金,得以改善现状呢?
韩霁风话语简单:“如果不打算在帐面上做文章,就努力收回外面的欠款。”
算起来,国森外面收不回的帐目足有几十亿,这样一投个数目对一个企业来说实在太重要了。多少公司最后垮台都是因为有钱收不回。
夏符东要说的重点来了,他果然是有求于他。
“霁风啊,爸知道你们年轻人头脑灵活,有想法。做事不比我们老人这样陈腐。上一次你能将那两千万收回来,不知道多少人对你刮目相看,本来那笔资金公司是不报希望的。经过那次之后,爸就知道你可以。所以,我想让你先把手工的其他工作放一下,专门针对货款的问题做一个方案,而且要尽快。如果那些钱收回来了,对国森将有很大的帮助。”
夏符东说这些话的时候,额头上出了层细密的汗。能看出他的神经高度紧绷,扭转国森现有的局面明显让他感觉到吃力了。
毕竟这次欲收购国森的一方不容小觑,秦漠,著名投资公司创始人,业界赫赫有名的财经人物,在国外多次荣登知名财经杂志,被比作呼风唤雨的人。
就是这样一个人将国森视为收购目标的时候,对于国森而言,无疑是场劫难。也难怪公司股东各各惊心不已,只怕一觉醒来,公司就移主了。
为此,夏符东也连续几个晚上睡不好觉了。
点好的餐上来了,两个人都无心去吃。
韩霁风若有所思的看着他,觉得事情不似夏符东说得这样简单。
须臾,淡淡说:“这笔资金对国森有着致命的作用对不对?”
夏符东一怔,抬眸看他。
韩霁风的睿智他是知道的,想来瞒不了他。便不得不说:“这回他们对国森是以现金的方式收购。”
韩霁风在心里说了句“难怪。”,难怪夏符东想方设法四处搜罗资金,如果国森有大量的资金,就可以宣布以更高的价格反收购,这样对手将不攻自破。国森的危机自然而然也就解除了。
而且韩霁风怀疑国森的帐面一直存在问题,远不像看到的那样好。如果国森的运营状况没问题,如表面这样良好的话,夏符东便不会这样急迫了。
到底是只老狐狸,即便有求于他,仍旧心生防范。所以说话也是露一半藏一半。分明就是担心他从中获利,不想让他将此用作筹码。
但是,要让他失望了。
一直以来韩霁风要等的,或许就是这一刻。一个能跟他谈判的大筹码,眼见就被夏符东奉至眼前,他岂有不要的道理。
“爸,我可以按你说的去做,保证将国森大笔的货款收回来。到时候加上公司从银行的贷款,应对眼前的危机一点问题都不会有。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夏符东问他:“什么要求?”
“把将来给夏明月的东西通通给我。”
夏符东心头一惊,若有所思的盯紧他。足足看了他一分钟后,才说:“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们都是一家人,将来不论是给你的,还是给明月的,不都是你们的。”
但韩霁风想的,明显跟他不一样。
他目色沉静的坐在那里,像一只狠戾的狼,蓄势待发之前酣睡假寐之态,这样的人才最是恐怖。
他说:“看来我的意思爸没有听明白,我不想跟她共同拥有什么,我要的,是独属她的那一份。”
夏符东显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由得问:“你为什么这样对她?”
两人不是恩爱有佳的么,就连宋晓雪去事,这样滔天的恨意都没能将两人分开。
韩霁风薄唇微微抿紧,一字一句:“且不说前仇,就说她害死了我的母亲,这个理由还不足够么?”
夏符东的心脏“砰,砰,砰……”的跳着,韩霁风果然是恨着夏明月的,绝非表面上看到的这样不在乎。原来一切隐忍都只是表面工夫,实则是在伺机报复,像这样一朝置她于死地。
而他为了捍卫自己女儿的权利完全可以不答应,却又不得不承认,人性是软弱的,为了维系自己当前的切身利益,却是什么都可以换的。
夏符东思索了一会儿说:“好吧,我答应你,把将来给明月的那部分东西通通给你。”
韩霁风说:“这些还不够,我还要你将她从公司,乃至整个夏家赶出去。”
夏符东眯着眼,可见恨的可怕。足以让一个正常的人变成魔鬼,残忍到不可思议。之前他们还是恩恩爱爱的一双人,曾为了夏明月,韩霁风变得萎靡不振,伤心欲绝。但那样深邃的爱意因为宋晓雪的去世一下子抹去了。此刻在韩霁风的心里明显只有恨,没有爱。于是他要像一只狼似的张开大嘴用尖锐的牙齿将夏明月撕成碎片。夏符东看着他,只觉他冷静得可怕。意念之内一点儿怜惜的意思都没有,可见他的平静也是别有用心。到底是可怜了他的女儿,还被蒙在鼓里,像只冬眠的蛇,等醒来的时候,世界早已变了模样。等待她的,只有锋利的刀刃。
虽然有一些艰难,但夏符东还是答应下来。
出来的时候起风了,风很大,吹动韩霁风松散的发线,冷风将发根下的头皮吹得生疼。他的脑袋嗡嗡的响,抬起手来按了按,快步朝车上走去。
路上的时候夏明月打来电话,世界早已分崩离析了,可她仍旧浑然不觉。
韩霁风知道夏明月也在谋化着对夏家出手,她那样努力,无非就是想从夏家得到更多属于她的东西。这种坚定的意念已经植根她的脑海,任谁说再多的话都休想改变她的意图。这样狂乱的意念从她的眼中就能看得出,韩霁风望着她的时候就像看着他自己,知道两人是一样可怕的人。认准的事情,除非强力,否则不能改变。
然而未曾得到,就将两手空空,这样剧烈的打击,会不会使她心灰意冷?
韩霁风握着电话的手指收紧,一心只盯着前方路况。
语气平常:“吃饭了没有?”
夏明月说:“刚吃过了上来。”然后问他:“他和你说什么了?”
“公司危在旦夕,想让我出手挽救。”
夏明月吃了一惊:“这么严重?”
韩霁风告诉她:“一点儿都不夸张,国森这回遇到一个有着铁血手腕的对手,正赶上国森运作不良,简直是最佳的收购时机,你说董事会能不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