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难为对方,从这家公司出来后又辗转下一家。
正同对方的负责人聊着时,段楚生的电话打来了。
她看了一眼,暂时按掉没有理会。
直到从客户那里出来,才给他回过去说:“我刚才在客户那里。”
段楚生先是沉默,他的这个样子让人感觉蹊跷。接着唤了一声:“老婆……”然后慢慢说:“我想跟你说件事。”
夫妻两个人极少这样认真过,有什么话都是开门见山的直说。他的这个开场白让付谣心生紧张,板起脸来:“怎么了?”
段楚生说:“我需要点儿钱。”
“你要钱做什么?”
段楚生低声说:“我和朋友玩牌,输了三十万块……”
付谣在心里惊呼一声,天呢,输了三十万……当即厉声厉色:“段楚生,你疯了吧,怎么会输这么多钱?”
她的脑袋急速运转,思及这些事都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不等段楚生说,就已经隐隐约约的想明白了,之前一段时间打他的电话总是没人接,再打到付妈妈的手机上,就说她在家里看孩子,而段楚生不在家,只说是和朋友出去吃饭了。
付谣为此动过怒,也跟他吵过嘴。可是,付妈妈劝了她几次之后付谣也想了一些,段楚生毕竟是个男人,即便在家里带孩子,也不该束得他透不过气来。正常的人际交往还是要有的,他不可能在家里看一辈子的孩子。
所以时隔几天听说他出去跟朋友喝酒了,她顶多就是问一句,也不会说他什么。
没想到祸患还是出了。
依段楚生的说法,他是被那个从国外回来的老同学给坑了。先前只是因为关系好,联系几个同学在一起喝酒。后来续场子,就有人提议打牌。开始的时候只是些小钱,不想越玩越大。段楚生本来不肯,他没有赌博的坏毛病。再说让付谣知道他出来打牌不管孩子的话一定会大发雷霆。种种顾虑,让他很是抗拒。架不住朋友的一再劝说,他是男人,肯定要面子。同学三言两语,颜面上挂不住,就坐下来一起玩。早听别人说过赌博是个无底洞,没沾手的时候什么道理都懂,一旦碰触,神形俱散。
赢了得意忘形,输了就想捞回来,一来二去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两个通宵就输了十几万,他才彻底恐慌起来,双目腥红的想要捞本,不想反倒输得更多。意识到自己这样是着魔了,无论如何也得收手。
可是,就这些赌债他根本拿不出,家里的钱敛起来也没这么多。
付谣面色发青,缓了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半晌:“段楚生,你去死吧,没人给你还。”
到现在段楚生悔大发了,逼不得已才对付谣讲。为此他两夜没有睡觉,将自己关在一个房间里抽闷烟,想办法。本打算到亲戚朋友那里借一下,可是,想瞒住付谣不可能。如果最后是从别人的嘴里听到,她的怒火只会更盛。明知瞒不住,索性来跟她坦白。
“老婆,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付谣被气疯了,懒得再听他说下去,直接按了关机键,想着,任由他自生自灭去吧。
兀自在车里坐了很久,脑子里千回百转,甚至跟段楚生离婚的念头都有了。
一直坐到天黑,车内渐渐冷下来。穿的单薄,付谣整个人瑟瑟发抖,便发动引擎回办事处。
段楚生一直是个本份老实的人,没有任何的恶趣味。当初付谣也是看上了这一点,才肯嫁给他……只是有的时候心太实了,明知道有人怂恿他。付谣只是想不明白,那么大的一个人了,怎么连点儿是非观念都没有。昔日同学是好是坏,他都看不清楚么?
晚饭没有吃,躺在床上想事情。
直到汇报工作的时间到了,她才重新开机。十几条未接电话的短信提示,都是段楚生打来的。
知道付谣生气了,他也后悔不已。
可是,着了别人的道,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现在段楚生要做的就是给付谣认真的道个歉,这种事情一生也就出这一回,不用别人说,他也再不会犯这种错误了。
付谣气呼呼的编辑好汇报发出去。
不等关机段楚生的电话又打来了。
逃避不是办法,何况付谣现在这一腔怒火还无从发泄。她觉得胸腔快炸开了,在外奔波为了什么?刚存点儿钱,结果还没段楚生输得多。
难怪他就这么不懂怜惜她?
“你还想说什么?”付谣接通后问他,语气淡漠。
段楚生说:“付谣,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你赌博的时候怎么就分不清对错呢?还是你是懵懂无知的毛头小子,认人不清啊?”
段楚生亦是没想到,原本跟那个同学关系好的不得了,哪里想到出国几年,连本质都改变了。
“我没想到他变得这么厉害……”
付谣劈头盖脸的数落他:“你能想到什么?段楚生,有的时候我发现你这个人完全不长脑子,一点儿判断能力都没有,真怀疑以前你上班的时候,是怎么应对自如的……”
付谣足足将人骂了一个来小时,所有抱怨的话一股脑的吐出来了。
段楚生只是静静的听着,一句话也没说。
哪能真的不管他,段楚生说了,对方是混混,如果不把钱还上,十有八九会找家里人的麻烦。
付谣担心的不得了,再想想段楚生一直算是听话的男人,不能有事发生的时候就把他一个人推出去,不管不顾,那样还算什么一家人。
只是拿出家里的二十来万,也还差一半。
最后她气奄奄的说:“我想想办法吧。”
段楚生明知让她受难为了,就说:“老婆,我对不起你。”又说:“我去和朋友亲戚借一下。”
付谣问他:“你怎么开口?说借钱干什么?赌输了吗?”
分明难以启齿。
段楚生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去借钱总要说个原由,毕竟现在挣钱都不容易。
“那怎么办?”
付谣说:“我想想办法吧。”
她将电话挂断了。
每天忙忙碌碌,买房的钱还没攒够,这么大的一笔债务反倒压了下来。
一切努力不仅没能让生活前进一步,因为这个出入,反而倒退了好多步。
一种无望直击心扉。
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已近午夜。
冷风来袭,韩霁风把外套脱下来给夏明月,一副嘱咐小孩子的口吻说:“穿上。”夏明月本来不肯,他便哄她说:“听话。”
夏明月只好穿到身上。
那衣服又宽又大,穿在身上空空荡荡,袖子也很长,青衣水袖一般。
韩霁风看她走路时,无意识的轻轻摆动,像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子。
他定定的看了一会儿,移开视线说:“明月,我来背你吧。”
夏明月不解;“好好的,你背我做什么?”
韩霁风只说:“让我背一背你。”
他那样沉静又认真,任谁都没法拒绝。
夏明月觉得他有心事,可是他不肯说,她就只好不问。盯着他的脊背看了一会儿,安静的趴上去。
韩霁风步伐稳健,一路走来不紧不慢,一直将她背到停车场。
将她放下时说:“只能背你到这里了。”
夏明月笑着说:“不短了。”
这条路就那么长,背着她走过来,着实已经不短了。
又问他:“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