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春雷学习十分刻苦。周六在家一天,安娜都在辅导他英语。第二天下午他回了学校。这个周末过去,周一早上,见李梅姑姑很忙,安娜主动提出送小妮去上幼儿园。李梅姑姑答应了。
这里冬天又冷又干燥,风一吹,沙子和煤灰扬的满天,一不小心就钻进眼睛和嘴巴里。安娜效仿这里的女人,出门前帮小妮穿戴完毕后,用一条方巾折叠成三角形包住整个头脸,只露出两只眼睛,既保暖,又防风沙,再穿上李梅姑姑从箱底里翻出来的一件据说是李梅妈年轻时留下的花棉袄,下面套上厚厚的棉裤,走出去已经完全和当地人没什么区别了。
林务局幼儿园离李梅姑姑家大概有两三公里的路。安娜走路送小妮到了幼儿园后,返身折回来,经过一座搭在浅滩上的水泥桥,桥头忽然窜出来一只大黄狗。
当地人喜欢养狗看家护院,基本又没有拴着养的习惯,所以大街小巷里常跑着狗。
安娜小时候被狗咬过,当时在小腿上留了几个小洞,血珠子不停往外冒。自此留下严重心理阴影,即便到了现在,看到宠物狗也不大靠近。何况面前突然多了这么一只大黄狗。心里便发憷起来,脚步慢了下来,想等这只狗过去了,自己再过桥。偏偏这只大黄狗好像嗅出了来自于她对自己的恐惧,那么宽的桥不走,竟然冲她直直跑了过来,最后停在距离她七八步外的地方,呲着尖牙,眼睛盯着她,
安娜吓的心跳加速,想掉头跑,又知道自己只要一动,这只盯上了她的该死的狗肯定会追上来,自己两条腿根本不可能跑得过四条腿,只能僵在原地,紧张地四顾看着,盼着能有人经过搭救自己一把。偏偏这会儿又已经过了上班上学的高峰期,加上外面冷,今天风沙又大,附近街上空荡荡的,竟然没看到什么人。
“呜呜——”
大黄狗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声,刨了刨爪子。
安娜吓的魂飞魄散,忽然看到对面桥头开过一辆有点眼熟的军绿色吉普车,再也顾不得别的,立刻扯开嗓子大声呼救。
仇高贺搭着陆中军的车正去派出所。忽然听到有人呼救,那个声音,他再敏感不过,扭头看了眼窗外,见一个疑似是安娜的人正被一只大黄狗困在桥上在向这边求助,顿时热血沸腾。
“陆队,快停车!”
陆中军嘎吱踩下刹车,看着仇高贺推开车门,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那个女人跑了过去。
……
仇高贺跑了过来,轰走大黄狗后,关切地走到安娜面前,问道:“李梅,你没事吧?”
安娜终于松了口气,拉下蒙住脸的围巾,感激地道谢:“多谢你了仇公安。刚才我被那只狗给挡住道了。”
仇高贺道:“你是怕它吧?狗都这样。知道你怕,它就故意欺负你。下次看到狗,你别管它,它不会惹你。实在不行,你拿块石头砸它,它就会被吓跑。”
“行,行,我记住了。刚才多亏你了。谢谢你!”
安娜向他再次道谢。
“你要去哪儿?”仇高贺抓了抓头发,“坐我们车啊,我让我队长送送你。”
安娜看了眼车里那个一脸不耐烦等着的陆中军,急忙摇头:“不用不用。你们还有事,自己去吧。我回家,等下就到了。”
仇高贺依然热情邀她上车。说这两天风太大了,走路不安全。昨天就有人就闹到了派出所。一个人走着走着被对方屋顶上飞下来的一根电视接收线给砸伤,吵了好久才走。
安娜微笑道:“真的不用了。我自己会小心的。对了,我家小卖部还欠你钱,我身边正好带了钱,我这就还你吧——”说完低头往兜里掏钱。
“滴滴——”
边上传来一阵短促的喇叭声。
仇高贺一听后头在催,赶紧掉头跑回去,一边跑,嘴里还喊道:“不用不用,先放你那儿了,我下回再来买东西就是……李梅,我先走了,你自己路上要小心——”说完飞快上了车。
陆中军轰的一踩油门,车便朝前冲了出去。
“陆队,刚才不好意思啊,让你等了这么久,”仇高贺一上副驾驶位就忙着解释,“她怕狗,被条狗堵在那里不敢走。我帮她赶跑了狗,顺便又说了几句话。”
陆中军眼睛望着前头,扯了扯嘴角。
“小仇,你这几天很大方,自己不抽烟,还在所里到处派烟。都是那女的小卖部里买的?”
“哪里!是我家里带过来的!”
“滚你的蛋!你们家老仇还抽着三毛的白芙蓉,你家哪来那么多一块的迎春烟让你拿到所里分?”
仇高贺露出尴尬表情。
“你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下次你老子再要打断你腿,别跑过来找我给你说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