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的一生中,至少会拥有两朵玫瑰。一朵红的,一朵白的。如果他娶了白的,时间长了,白的就成了桌上的米粒饭,红的却是胸口的朱砂痣。如果他娶了红的,时间久了,红的就变成了墙上的蚊子血,白的,却依旧是床前明月光……
——张爱玲
她1米72,唇如朱砂,面目可人,是系里的佼佼者,在每个节日都会收到大把大把的情书。他1米83,开朗好动,游离于学校各种活动之间,捞得大把大把人缘。
他与她在一次联欢会上一同以主持人的形象出现,郎才女貌,台下一片哗然。那是场十分默契的同台,默契的连他们自己都觉得似乎前世有缘。
他跟她煲电话粥,提醒她加衣服,冬日里排很长的队为她买热奶茶。她只言未谢却牢记在心里,他每次的好她都写上“正”字在心中铭记,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堆成了一座山。
终于,大学毕业那年,他们一同留在这个城市,搬到一起,在清晨的第一束阳光里望见彼此。
他为他们每次上街赚的的回头率,为每次朋友的艳羡而欣喜——这样般配的情侣,着实少有。而她,却害怕路人的目光在他身上多加停留……
时间就像淘米水,让清澈的混浊,混浊的更加混浊……
他习以为常了她与人不同的情趣,也看惯了那张要比别人精致的脸,于是开始厌倦,烦闷。可是不管他与热恋时有多大的不同,她都觉得爱不释手,美不胜收。
婚期将至,她跑遍了整座城市只为买得他喜欢的家居饰品,她知道他是个挑剔的男人。而她在寒冷的冬天挤公交,不顾形象的与商家讲价只想为他省些钱的狼狈,他不知道。她有过几次腿酸和崴脚他也不知道。他每天每晚的呆在外面,聚会,玩乐,说要有最后的放纵才能安稳。
终于,他告诉她他不能娶她。他还年轻,还有很多不曾尝试,他的生命只有一次,他不甘心……
而这些,好像她不是……
她安静的看着他收拾行李,脚步轻盈的走出她精心布置的新房,就连最后关门的时候,他也没回头看一眼那承载着她满满爱的房间……
她看着他收拾,道别,转身,关门,自始至终没有流一滴泪,面带微笑,心如刀绞。
他来到新的城市,认真规划自己的未来,然后开始打拼。开始并不顺利,被骗过,失望过。夜深的时候,会想起与她在一起的时光,想起她的温顺体贴,善解人意。可他知道,是自己亲手将剑刺进她的心脏,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开,他是男人,不可能回去了。于是天亮的时候,他就全心扑在工作上。时来运转,他以精明的头脑和出众的交际能力在一家外企当上高层主管,又机缘巧合的持得一笔不菲的股份,他开始变的和过去一样开朗风趣,并多了些沉稳。
一次偶然,他在酒会上认识一个小他7岁的女人。女人有着同龄人少有的古怪真实,她的一举一动都让他怦然心动。他厌倦了职场奢华做作的生活,为遇见女人而喜出望外。他拿出上大学的青涩劲去博得她的青暧,一如当年对她。
很快,女人陷进他的臂弯里,甜蜜而满足。女人古怪精灵的性格让他的生活充满了朝气,那是从未有过的感觉。恍惚间,他看见自己身上散发出年轻的气息……
可他毕竟过了与爱情打持久战的年纪,他向女人求婚,单膝跪地,心中忐忑。他不再年轻,没有再面对感情失败的勇气。女人歪着脑袋惊讶的眨巴着眼睛,然后接过戒指,轻率的让人觉得并不像接过终身大事……
他与她一同去买家居用品,她偏执,一定要买到自己最喜欢的。他为她推了所有的工作,陪她跑遍大街小巷,脚下磨出了一排排水泡。她却从未问过他的喜好。
他看见她与别的男人有染,愤怒,却视而不见。他知道她是个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女人,她有着新奇而鲜明的性格。而他,只求安稳,选择容忍。
深夜,她问他今年多大,他直言30。他知道这是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候,而他拥有大多有魅力男人所拥有的一切:事业、品性、容貌……近乎完美。而她呢喃的说,可我刚刚22岁多一点……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抱怨与委屈。他忘了她是个与众不同的女人,她对别人所艳羡的东西并不在意,正如对他的成功不曾动心。他的心‘咯噔’了一下,后面的事不说也罢……
他辞了工作,转让了股份,从箱底翻出8年前初到这个城市时穿的运动装,连夜登上开往另一个城市的飞机。心中是从未有过的迫切与担忧。
他站在8年前与她买定的新房前。他深知门内可能早已换了人家,或是必定换了人家。他并不奢求遇见她,只是想补上多年前欠下的一眼,纵使房内已变了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