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中午吃饭时间,几个女人过去的时候,男人们已然上桌了,一眼瞧去,赵牟坐在老爷子左手边,三房依次在右边按长幼坐下,小辈儿里有大房的卫嚣和二房的卫全、三房的卫帆坐在下首,这架式,俨然是将赵七当贵客看待了。卫溱看了一眼赵牟,他正好也瞧过来:“烜儿呢?他睡了吗。”
“嗯,你快点吃,他呆会儿只怕要醒了”,卫溱随口一句。
这时卫成宇赫然斥道:“烜儿醒了你带不就行了,你带这么多人手都干什么吃的?缠着男人做什么?赵七吃完还要陪爷爷说话儿呢,你该干嘛干嘛去!”说完心里一阵通泰,这个女儿再能干有本事嫁了个好男人又如何,还不是被自己这个当爹的给呼来呵去的?以后这个家里,大家最好也看自己脸色行事才好。
卫溱多久都没被人说过重话了,便是赵牟,还时常温言软语地哄着她,今天突然被自家亲爹这么喝斥,一时竟愣住了。
卫老爷子瞪了大儿子一眼,正要让卫溱入座,赵牟伸手道:“来,坐这儿。”卫溱回神儿乖乖过去坐下,然后就耷拉着脑袋不吱声了,她这个爹,她并不待见,但是又不能跟他明着对抗,只能沉默了。
赵牟心里老大的不舒服,女子出嫁从夫,卫溱现在是他的女人,这便宜丈人当着他的面儿喝斥妻子,瞧她这会儿委屈的。他一阵心疼,便没好气地朝外叫道:“荆儿,拿帕子来。”
荆儿忙不迭小跑着进来递上帕子,赵牟接过,也不顾这么多人看着,边替卫溱擦脸边道:“累了吧,瞧这一头的汗。”
桌上众人面面相觑,这卫溱看起来清爽的跟什么似的,出个门几个人伺候着,哪里就有汗了?这时赵牟又接着道:“累了吃完咱们就回家”,说完将手中帕子还给荆儿吩咐道,“你回去一趟,跟奶娘说,让她们把房里给薰一下,再炖点绿豆汤跟水果一起冰镇着,等阿溱回去睡一会儿起来就能消暑;哦对了,窖里的冰酒你带一坛过来,等会吃完饭给大家解酒。”
荆儿认真地听着,完了应了声“是”,转身就出去了。
二叔坐在卫成宇旁边,他眼观鼻、鼻观心的看着赵牟这作派,悄悄在桌下踢了自家大哥一脚,卫老爷子暗骂这个大儿子没眼光,又狠狠瞪了他一眼。卫成宇十分尴尬,没想到自己刚想得瑟一下,结果却闪了腰。
三叔看着桌上众人的表情不一,在座的他最清楚卫溱的老底,赵牟助他当然也是看在卫溱的面儿上,可想而知卫溱在赵牟心目中的地位如何,眼看着大家都尴尬地没话说了,他笑着解围道:“冰酒是什么东西,怎么名为酒,却又能用来解酒?”
赵牟淡淡笑道:“这冰酒其实就是醒酒汤,是用北部凤凰山上的山果浅酿后藏于地窖的果酒,这果子本来就是酸甜爽口的,再加地窖积冰藏镇,积年之后便成了一种甘美酸爽的佳酿,酒醉之人一般都燥热心烧,这冰酒入口,一股沁凉直通心肺脑门儿,是上好的解酒汤。”
三叔奇道:“这冰酒是不是传说中的那个丹果醴?”
“嗯”,赵牟点头,“南边的人都叫它丹果醴,因为这酿酒的果子全部取自于凤凰山,凤凰又叫丹鸟,所以他们给起了这么个雅名儿;不过咱们北方人没那么讲究,一般都称之为冰酒。”
“呵,那你这一坛得不少银子吧!”三叔暗暗乍舌,他在南边也只听同僚说起过,别说喝,连见都没见过。
“三叔,提银子就俗了,赵七孝敬长辈的东西,便是一根鹅毛,也是礼轻人意重……”卫溱适时给赵牟敲边鼓。
“没错,各位今天可以放开了喝”,赵牟半开玩笑。
“呀,这好东西,呆会儿咱们也尝尝!”二夫人生怕便宜叫人家都占了。
“二嫂,这冰酒听说还能养颜美肤呢,呆会儿您还真得尝尝!”三叔心情大好,话也多了起来。
“呀,那你们呆会都少喝些,何必喝醉了又来解酒呢,纯属浪费!”二夫人捂着嘴呵呵直笑。
“娘,您不用再养颜美肤了,省着给咱们喝吧!”卫全向来会哄他娘,这会儿也不忘上前拍一马屁。
二夫人嗔了他一眼道:“瞧你这孩子,呆会你可得把你大姐夫陪好。”
“知道了!”卫全笑嘻嘻的,全然不似卫嚣那般沉稳。
菜陆续上来了,老爷子发话道:“大家开始吧!”
大家都拿起筷子开吃,二夫人为了彰显自己是这个家执掌中馈的女主人,可着劲儿地给卫溱夹菜,边夹还边絮絮叨叨:“阿溱,你多吃点儿,我这筷子还没用过,干净的!”
卫溱无语地看着堆在面前的各式菜品,心想这二婶也不至于吧,自己还是自己,她怎么突然就变了呢。面前红烧鱼夹杂着白斩鸡的奇怪味道飘进卫溱鼻子里,再加上二婶的如此做派,引得卫溱一阵阵恶心。她侧脸幽怨地瞧了一眼赵牟,赵牟想也没想将她面前的食碟拿开道:“天气热,阿溱不能吃的太荤,二婶别麻烦了。”
卫溱刚松一口气,大夫人就伸手将赵牟拿开的食碟拖到了自己面前:“你二婶哪知道这些,净在那瞎积极。”
卫溱眉目不动,赵牟也是无动于衷,倒是大夫人已经喜笑颜开地就着那碟子吃了起来。二夫人心里怄的不行,可又不好发作,只好挤着脸陪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