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重薇听着一怔,也忘了哭泣,看向那人,喃喃道:“外叔祖?”
原来他就是张平伯。
萧重岚没有想到会在这时候见到此人。
“今日陛下召见张先生。巧的是张大人急着求见陛下,因而只好让张先生在侧殿稍候。”
一直没有说话的洛迟砚此时才慢慢走上来,站在萧珏身边。
萧珏尊敬道:“张先生有话尽管说。”
张平伯又拜了一拜,这才转身。
他并不理会张世成,而是把目光转向萧重薇,最后却盯着萧重岚,突然开口问道:“张世成所言,关系名声大事,长公主却不见丝毫惊慌焦急之色,难道是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萧重岚没想到他会这么发问,却也没有丝毫犹豫,道:“女子名声,当然重要。然而哭哭啼啼就有用吗?”
萧重薇哭声一顿。
“我本问心无愧,又有陛下圣明,是非总有论定,又何必做出委屈的样子以博同情?”
她这一句话说完,萧重薇面色尴尬起来。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银牙暗咬。
“你问心无愧,为何会牵出顾将军为你动手伤人之事?”张平伯问。
这一句话就把萧重岚置于红颜祸水的境地。
萧重岚冷笑道:“先生说话华阳实在不解。华阳也曾听过先生清廉公正之名,可如今张大人与杜大人各执一词,事实还未确定,张先生就先有了结论吗?”
张世成见萧重岚出语不逊,低头暗喜。
张平伯不动声色:“长公主以为草民是什么样的人?”
“华阳不敢妄议先生。然而今日所见,恐怕名不副实。”萧重岚针锋相对。
张平伯面无表情道:“若我能让你心服口服呢?”
萧重岚微一挑眉。
张平伯转身向萧珏一拜:“陛下,草民斗胆请仲裁此事。”
众人一怔。
萧珏犹豫:“这……张先生刚到京城,旅途劳顿,不宜太过劳累,还是交给其他人吧。”
张平伯依旧肃容道:“若陛下不嫌弃草民年迈不中用,自当勉力为陛下效力。所谓举贤不避亲,臣必定不会偏失。”
萧珏便点了点头。
张世成心中暗喜,头低得越发厉害。
张平伯领旨,回头扫了一眼众人,目光在萧重岚脸上一扫而过。
萧重岚只觉得那目光冰凉幽深。
萧珏将事情交给了张平伯,,又体恤张平伯辛苦,让他先回去歇息,见一见家人。张世成连忙请叔父回家。
众人离去,萧珏才呼出一口气来,道:“多谢皇姐。”
萧重岚问道:“陛下,可是有意将此事交给张平伯来裁断?”
萧珏一听这话,怪道:“咦,太傅不是已经告诉皇姐这件事么?皇姐不知道,那怎么……”
他看向洛迟砚。
洛迟砚慢悠悠道:“方才微臣本想与长公主商量,不过长公主一番慷慨言语,让在下深感敬佩,一时忘了提醒。好在长公主机敏过人,竟能立刻猜出陛下用意,又以言语激将,让张平伯主动揽下这件事。”
洛迟砚解释完,一脸诚恳拱手向萧重岚赔礼。
萧重岚不好瞪他,侧身避开,又问萧珏:“陛下的意思,是要重用张平伯吗??”
萧珏点点头,又道:“张平伯曾任刑部侍郎,公正不阿,素重名声,这件事交给他,一定不会偏私,皇姐不必为此事忧虑。”
张平伯在先帝时屡次拒绝出仕。先帝临终说过,只要张平伯肯入朝,让萧珏拜他为太师。
张平伯迟迟不动,如今出来,必然与张家如今的局面有关。此人在朝比在野更好把握。然而他是悄然下山,必是不肯就范的,只有逼他主动请职。
他为了张家出手,就断没有再归隐的道理。
萧重岚默默点头。她出得宫来,坐在马车里默默想着心事。
忽然马车缓了下来,绿云道:“长公主,洛太傅请见。”
萧重岚半天不做声,听到马打了一个响鼻,洛迟砚还算耐心,语气温和道:“长公主,在下有话要说。”
萧重岚不想理他,却又想到在宫里发生的事,掀开帘子,问道:“洛太傅有何见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