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东阳看着顾凌峰整了整装束,从侍从捧着的盘中端过一杯酒,默了默,笑道:“昨晚你喝得够多了的了,不过,这杯酒为你践行,也还是要喝的。”
顾凌峰一言不发接过来一饮而尽。
谢东阳让侍从端了碗醒酒汤来,顾凌峰摇摇头,望了望远处,道:“我走了,你替我告诉华阳一声就行。”
谢东阳苦笑,道:“其实我早说你还不如……”
顾凌峰坚持要喝了萧重岚的喜酒再走,可看着自己心仪之人嫁作他人妇,这心情能好受么?
“这样我才好放心走。”顾凌峰沉声道。
急.促的马蹄声从大道上传来。
两人循声看去,见是几个打扮精干的人掣马飞驰,往西北方向赶去。
“那是洛七身边的人吧?”谢东阳眯着眼道。
顾凌峰点了点头。这时候城门刚开,他们也是趁早出城。不知洛迟砚是什么事这么急着派人出城,不过想到洛迟砚,想到昨夜是他和萧重岚的洞房花烛夜,顾凌峰心中一黯,不愿再去多想。
“我走了。”顾凌峰翻身上马,往另一个方向驰去。
谢东阳看着南边很快远去的身影,像是迫不及待,又像是逃避,轻轻叹了口气。
他接过小厮手中的缰绳,慢悠悠往城里去。
在萧重岚的茶铺坐了没一会,俞凛然急匆匆找了来,张口道:“出事了!你听说了吗?华阳逃婚!”
“你说什么?”谢东阳怀疑自己的耳朵。
俞凛然端起茶连喝了几杯,才道:“你坐在这里不知道,现在大街小巷都在传,说华阳昨夜逃婚,跟着情.人不知去向!”
谢东阳脸一下沉了下来,就算真有这样的事,洛迟砚也绝不会让消息泄露。一大早竟然京城皆知,这只能是有人存心作祟。
“我也是这么想,所以到处找你。”俞凛然昨夜喝得多了些,头痛欲裂,顾凌峰派人来与他说时,他才匆匆出门,没赶上送人,却听到这样的消息。
他连忙转头找谢东阳。
两人当机立断到洛家找洛迟砚,见到的是明月和萍心。
“你家公子入宫去了?今日不是他休假吗?”谢东阳问道,心知不好。
明月听谢东阳说到外面情形,也知道不对劲,低声道:“公子一早就出去了,刚走,圣上就派了人来召,说是张太师有紧急之事禀报圣上,要请公子前去商议。”
谢东阳眉头一紧,又是张家。
一.夜之间,萧重岚的事传得满城风雨,而张平伯就有事上奏,这都是巧合?
朝堂上,萧珏看完张平伯的奏折,清秀的脸紧绷着,一语不发。
张平伯从容道:“陛下,此事非同小可,还需立刻派人查明是否属实,及早定断。”
接着目光转向洛迟砚,又道:“方才太傅声称长公主是被人掳走,只怕是一厢情愿,可惜了……”
这时候堂上只有他和洛迟砚。
萧珏单独把他们留下来,让其他官员先退朝离开了。
张平伯眼中闪过不易觉察的一笑,并不着急。方才他已在百官面前说得清楚,这件事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了的。
就算是洛迟砚,也无可奈何。
洛迟砚眉目冷淡,问张平伯道:“不知太师这消息又是如何而来?”
张平伯丝毫不介意他的怀疑,坦然道:“是今日凌晨,有人从外面递进来的,鄙府中守卫不中用,竟丝毫不曾觉察那些人的行迹,实在惭愧。”
他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心虚。
得到这封信的那一瞬间,他心中也是略过一阵狂喜。在确定萧重岚果然失踪之后,他立刻知道自己该立刻上奏。
“那也就是说,太师也并不能笃定这密信中所言是真。”洛迟砚立刻道。
“是。此密信虽不可靠,只事关重大,华阳长公主又的确失踪,所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微臣恳请陛下立刻派人去查,事不宜迟。”张平伯躬身再次请求。
萧珏又是担心又是震惊,一时不知该如何示好,只能看向洛迟砚。
洛迟砚却面色沉毅,也躬身道:“如此,请陛下立刻下令,臣愿领命彻查此事。”
萧珏忙要应允,张平伯却又拦住,道:“陛下,太傅对华阳长公主一片情深,只怕容易感情用事,此事干系到谋逆,还是另派人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