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曾问过环佩,为何非要学医,她答得使我颇为动容。她当时说,“奴婢家中尽是药草,却救不得爹娘,奴婢便发誓,有生再不让一位亲人受病痛折磨!叔婶狠心,已不算亲人,如今仅剩一个妹妹,而小姐待奴婢亲如一家,亦是奴婢的亲人,环佩自当尽心服侍小姐,保护妹妹。”
这几年环佩的医术突飞猛进,常常是家中有人患病,环佩开的方子比请来的大夫开的更有效,渐渐的,家中众人有恙也颇信任环佩的诊断。梓川见状正式将我托付与她,于是平时我的起居生活,调养进补便都被她揽下了,不益身子的事她便拦着,我自也多数依她。自从我开始习武,环佩便日日忧心,生怕我伤了自己,此刻如此不慎,自是惹得她生出责备。
二哥见环佩并无异色,也安了心,道:“是二哥疏忽了,还以为是冠明这小子手痒,又来袭我。”
接着又夸赞:“妹妹脚下功夫确实精进了,许比老三还要强些,手上还是力道不足。不过你学武本就为着防身,进攻弱些也不打紧。”
我笑笑:“要是能提身上纵,是不是便能躲过二哥那招?可惜芫儿内力太差,下回一定想旁的法子。”
二哥只是宠溺的笑,三哥不甘被冷落:“妹妹实在天真,刚才那高度至少要三尺以上,失去重心还要上纵,估计二哥都悬,大哥倒是还有些希望。至于下次,下次二哥哪还会用同样的招式,除非是逗你开心!哼哼!”
三哥与我虽非一母所生,但自小一起长大,年纪又与我最近,我们之间也是颇亲近的,此时见他得意,我哪肯示弱,回嘴道:“三哥也别高兴过早,二哥说你脚下功夫许还不如芫儿,知不知羞!”
“是,是,妹妹的脚下逃跑功夫一流,上了战场自是可以保命,哥哥我自叹不如!”三哥笑得更为夸张,“也省得你常常危险环生,惹得这丫头尖叫吓坏了旁人。咦,环佩在,叮当呢?”
几年过去,三哥还是常常叫环铃为叮当来笑我,每每都惹来一顿嬉闹。
环佩红了脸,赶紧福了福身,“二少爷,三少爷安好”,说罢便去备茶了。我与三哥又笑闹了几句,便一起进了屋。
落座,二哥问道:“妹妹来找我,是为了北上边境的事吧?”
一语中的,我也不扭捏,点头称是。
二哥笑笑,“此次北上谈判是比较麻烦的,毕竟涉及双方皇室,礼节和安全问题都很繁琐,但是此行并无危险,二哥也定当尽心竭力,妹妹安心便是。”
听二哥如此说,我心稍安:“只盼哥哥众人都可安全归来。”
“嗯,特别是太子殿下,绝不能出半分差错!”三哥一旁接话,于是自然又是拌嘴一番。
少顷,我问二哥:“听爹爹说大哥回来了,也有快两个月未见他了。”
二哥点头道:“嗯,据说南方的产业已是稳定,想来大哥这次回来可以在京城多待一阵时日。不过他一早去巡视京城各个庄子的生意,晚上才可见到他。”
我家历代经商,家境甚是殷实,从祖父那代始入官场,却只是五品外官,爹爹是独子,为官二十七年,如今官拜吏部右侍郎,已是从二品。二哥冠群今年二十一,现是京城守军中一名五品副尉,三哥冠明年十七,尚未考取功名,而大哥冠云大我八岁,文武双全均在其他两位哥哥之上,却在德顺二十二年考取状元后弃官从商,管理着祖上留下的硕大产业,近年来还开辟了新营生,故经常南北各地奔波。
家中几位姨娘和哥哥各自住在自己的院子,平日里没有特殊的事情都是各院自行用饭,由于大哥和我的回家,今晚的家宴全家人总算齐聚一堂,数数有十口人,每每看着这美满和乐的一家人,我总是颇感温暖和满足。
四姨娘里里外外张罗着最后才入座,丫头下人们都打发到门外伺候,只留府里管事的琴婶和大哥的侍妾可雯立在一旁。
一向温婉少言的大嫂先开口:“爹、娘、几位姨娘,冠云昨天回了京,今儿个芫妹妹也过来了,大家聚在一起是个喜事,既是如此,庆婉再给爹娘报个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