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仁贵在那药渣中挑拣了一阵,又闻又尝,表情有些复杂,颇是踌躇了一阵,后又偷偷瞧向我,我只是静静的盯着他,并无表情。
梓逸十分着急,想问却又迟疑,看了太医,又来望我,眼神中含着探究,我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得兀自咬了唇。
太后催促着:“到底怎样?快报!”
“回太后、皇上,这药渣的配方十分奇异,微臣并未见过,微臣估计,这药的主要功效是……”李仁贵仔细斟酌着字句,却被一直没开口的荣修仪打断,“不必细数功效了,李太医只说这药对身孕有没有影响?”
这冬日中,李仁贵擦汗的动作十分讽刺:“是,此药渣中含有少量芫花和半边莲,用量虽不至于——”
他瞧瞧上头的一干主子,似乎做了决定般,再不迟疑,道:“此药不利于身孕,且微臣方才查验庆主子的汤药时,发现其中也有此物,只是被配得无色无味,不知何时被人加入的。”
“好!好啊!”太后一掌拍在案上,“这配方果然奇异的很呐!瑜婉仪,你有什么话说!”
我怔一怔,想解释,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总不能说是环佩怀疑庆婉仪中了毒,无凭无据,此时说这个定是没人信的,兴许还要搭上环佩。
得体开口的又是荣修仪:“瑜妹妹,太后皇上都在这,等着你回话呢。”
“修仪娘娘怎么还叫她妹妹,她害了庆婉仪,怎么还能是我们的姐妹呢!”听声音便知是王依瑶,带着大家都落了几滴泪,“庆姐姐可真是可怜……”
“皇上,臣妾觉得此事尚不能定论,”最不可能开口的涵良缘宋碧宁竟然站了出来,“若是瑜婉仪在庆婉仪药中动了手脚,她又何必再送一碗燕窝过来,生生暴露了自己。”
此言一出,紫琦和袁嫣均是附和。
“唉,只差不到一天,庆姐姐巴巴等着,却没等到皇上回来便落了胎。”
一个哽咽的声音,看似不经意的感叹,却一语解答了宋碧宁提出的疑问,为我所谓的暴露自己的行为寻了一个充分的理由,若不是身处漩涡中心,连我都不禁要赞叹起来。
而此时的我,却只剩下不敢相信的震惊,以至于我要转过头去看看这说话的人,让我更意外的是,她甚至没有闪避我的目光,维持着哀伤的表情,让我一时间有些茫然失神,也许,她真的是无心而言。
我没听错,这个人便是那与我和紫琦认作姐妹的女子,怡婉仪冯纯笙。
我相信环佩的医术,却无暇去思考庆婉仪为何还是小产。
梓逸看着我,困惑和悲伤自他紧皱的眉头展现出来,还有那低沉的声音:“是你做的?”
我忽然间有点难过,为了自己的辩解无门,为了没能保住的那个小生命,也为了梓逸痛苦又遗憾的眼神。
于是我只是平静的点头:“是。”
这个答案让许多人心中明显一松,也让梓逸猛的变了脸色。
明知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的,我还是不甘心的开口,“只是那药——”
并没有机会说完,一个宫女匆忙自内殿跑出来:“太后、皇上!庆主子突然止不住的流血!已经昏过去了,快请太医进去啊!”
“快去!”梓逸催促着李仁贵,又吩咐奴才,“去太医院,把院使院判都叫来!”
“皇上稍安,庆妹妹吉人天相,会没事的,人多杂乱,要不叫众人先散了罢,”荣修仪稳住场面,“只是皇上,这瑜婉仪,该怎么处置?”
梓逸回过身看向我,刚要开口,太后道:“她既已认了,便不能再回景和宫了,那宫中的奴才也要同罪彻查,皇上要这后宫平和,就决不可姑息!”
此言说得梓逸清冷了面色,扫了一眼殿中众妃嫔,冷冷开口:“慕氏除去封号,降为更衣,押入内务府大牢,景和宫中一干人等禁足,等候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