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过头,笑得璀璨又绝望:“我不知道,他还没来得及成为一个帝王,我想,也许我是没有机会知道了。”
说罢再不停留,快步离开。
李静婉侍寝后依例晋为良缘,倒也没引起什么关注,当天傍晚,就有召潇玥侍寝的旨意传到了景和宫,看着常青阁那边挂起了红灯,前前后后的忙得火热,身为姐妹的我却碍着规矩不能在这个时候过去陪她,只能依着一宫主位的责任,着了环佩过去帮忙打理。
梓逸一直没有出现,甚至没有派人传什么话过来,回想起半年前我首次奉旨的那一晚,远远的站在廊边灯影内的我心里十分担心,不知道潇玥在想些什么,会有怎样的心情。
眼看着到了时辰,乾元宫来接的软轿已到了景和宫门口,我知道是潇玥备案而拜的时候了,心里再也按捺不住,此刻梓逸不能陪她,我离她只有咫尺,决计不能让她孤单一人。当即也不再顾忌许多,顺着墙边暗影朝常青阁而去。
尽管我刻意隐藏着身形,但在这景和宫中,又有哪个奴才宫女不认得我,见我无意声张,他们自然也识趣的低头不语。
才一进常青阁的院门,就见潇玥刚好从殿内出来,盛装打扮的她今日格外娇美,四周灯影月光洒在她身上,更如仙子一般。
然而今日的潇玥最美之处还不是云髻华服和金玉钗环,而是她面上洋溢着的温婉笑容,她眼中流露着的幸福神色。
我疑惑着,正犹豫要不要上前去,却被环佩一把拉住,她冲我摇摇头,有些神秘的朝潇玥那边指了指。
顺着望过去,起初并没看出什么端倪,只是觉得院子里伺候的奴才有些少,热闹中带着些单薄。不料一细端详,让我差点惊呼出声,潇玥旁边便衣打扮的人,竟然是梓逸。
我顿时呆住,梓逸真的来了,在潇玥最最重要的日子里来陪她走这一程,让她可以不孤单,可以不遗憾。看着他们拥有着平民的幸福、平凡的幸福,却是我断断求不来的,及此,便是深刻的感动,还有深刻的痛。
低声吩咐环佩,“快去让外头的轿候到常青阁门口来,要让越少人看到他们越好。”
再抬头,他们二人已看到了我,作势要朝我走过来,却被常远拦下了,恭敬道:“瑾才人该上轿了,可别误了时辰。”
潇玥看向我,我满心满腹的话全都噎在喉上,一句也说不出来,只是给了他们最最温柔的笑意,表达着我的祝福,还有无尽的羡慕。
潇玥精心的打扮成最美丽的样子,由爱她的人牵着她的手,登上花轿,满载着他们的欢喜、他们的幸福,还有旁人无比的倾羡,向他们的新房而去,就像一个新娘,就是一个新娘。
我目送他们离开,大颗的泪珠落下来,每滴落一颗,就觉得自己气短了一刻,很快连站立的力气都要失去了。好在环佩很快扶住了我,半扶半拖的带了我回云知苑,才一进屋,我顿时瘫软了下来,蹲坐在地上,双手拥住腿,呜呜的哭出来。
许久不曾如此释放过感情,****只是淡定、犀利又无比平和的面对着眼前的人和事,让我几乎以为自己已经从那片悲伤中成功的走了出来。然而原来我仅仅是隐藏了自己,用连自己都不能理解的信念支撑着一个看起来完美的意志。
但是这样一个貌似坚硬的壳却有着最脆弱的罩门,不是在宫廷宴会上欢聚一堂的时候,也不是接连听闻有妃嫔怀有身孕消息的时候,因为那些时候都不外乎名利权势,并没有什么值得在意。
只在这一晚,当看到了真心相爱的两个人牵手而去,我再也撑不住任何伪装,彻头彻尾的羡慕、嫉妒起来,紧接着的,就是铺天盖地的悲伤,甚至比梓川离开我的时候更甚,时间并没有消耗它一分一毫,反而将它酝酿得更为深刻沉重。
我就那么恣情的哭,哭到几乎断了气,就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刹那,我暗暗下了决心,深宫再深,深不过这片哀伤,那份仇恨,是时候做些什么了。
哀痛击倒了我,一如梓川离去的时刻,整整几日昏沉的睡在床上,误了去永祥宫请安让我的病倒人尽皆知,梓逸得知后来看了我好几次,又亲自下了旨意要我静养,谁都不可来打扰,这些,都是后来环佩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