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是你的亲妹妹啊,作为你的妹妹,我之前几时如此请求过你?我这么低声下气地求着你,难道你真的什么都不管,难道你真的愿意要见死不救吗?”冯夫人绝望地看着晏大人,“哥,之前你不是最疼爱我的吗?我可是你的亲妹妹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你是我的亲妹妹,冯威升也是我的亲外甥,可是这能怎么样?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只要你做错了事,你就理所应当要接受惩罚,这是天理,难道你不知道吗?”
“可是我就只有威升那一个儿子。我也知道他有罪,如果我有两个儿子,那我一定不会求你这些,可是我真的就只有这一个儿子而已,如果他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如果我真的没有了他,那你叫我们两个人以后怎么办?都说养儿防老,如果你的儿子也……”
“你自己的儿子遇上了这样的事,那是你自己的问题。如果你们当初对他不是那么溺爱的话,他又何至于落得今天这个下场?所以依我看来,他今天这样你们要负完全的责任。你也别说什么如果我的儿子遇上了这样的事,我的儿子不会遇上这样的事,就算他和冯威升一样,不用别人把他抓起来,我自己就饶不了他。如果我没说错的话,实际上早在他被抓起来之前,你就应该已经知道他之前所做过的事了吧?既然如此,那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呢?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你们的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是你们没有拦着他,那个时候没有教训他,现在倒是想起来,可他已经铸成大错,这不是你们的责任又是谁的责任?”
晏大人的头脑很清晰。
虽然眼前的人是他的亲妹妹,不过在晏大人看来,冯威升所作的事也是绝对不容姑息的,他肯定不能帮冯威升开脱,因为这样就绝对违背了他的初衷。
“水月,难道你也不愿意帮帮你哥哥吗?”
现在冯夫人来的就是个苦肉计,冯夫人想用这种血脉亲情来唤起晏家人的良知。只要晏家人愿意帮她,她相信冯威升就不会有事。
而冯老爷一直站在旁边,对眼前的事情冷眼旁观,对自己夫人的所作所为,对冯夫人的苦苦哀求无动于衷。
“姑姑,冯威升是我表哥没错,不过他从来都没把我当成他的表妹。从小到大,他就没尽过什么做表哥的责任。试问,他从小到大一直都在欺负我,这样的表哥我有必要帮他求情吗?也许您会觉得有必要,因为您是他的亲娘,但是我没必要。我们之间除了血缘的牵绊之外,简直就等同于陌生人。我对他,没有半丝血缘亲情,他对我亦然。当然,我不否认如果我现在就站在他面前,他一定会和我说,他一直都把我当成表妹,他一直都想保护我、照顾我。只可惜啊,我现在又不是两三岁的孩子,怎么可能轻易被他的虚情假意给骗了呢?您也别着急,我知道您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一定想找个办法把人救出来,但我真的是帮不到您。现在冯威升人在齐家,我觉得您应该去找齐家人,而不是找我。”
齐家?
冯夫人和冯老爷确实是想去齐家,可是他们毕竟和齐家的人不熟,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他们觉得能说服齐家人放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说白了就是不可能。
“是,现在冯威升人在齐家,可是我们也不能直接去齐家找人啊?我们是要乞求他们放人,又不是想去把人抢出来……”
“姑姑,我看您是想多了。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让您去求齐家的人,让齐家放人,谁说就是抢人了?我当然知道您没有抢人的本事,怎么能如此为难你们。只是您现在在这求我、求我爹也没用,还是去求齐家人更方便些。毕竟冯威升现在人被关在齐家,您说您不去求齐家人,在这向我们诉苦,能有什么用啊?”晏水月叹气,“冯威升的事情出来之后,我爹和我娘也很难过,为了他的事情,我爹娘也真的是操碎了心。我爹娘也是和您有亲戚关系的人啊,他们现在也都一把年纪了,您好意思让我爹娘跟着您着急吗?我都看不下去。”
冯夫人有点尴尬。
自从她结婚出嫁之后,她和娘家这边虽然也有往来,但是却少之又少。
毕竟她是远嫁到外面去,一年到头能回来的时间也就这几天,这几天她则是跟着丈夫在外面忙生意,把孩子留在哥哥那。
她又不是不知道,她的孩子在她哥哥那边确实是不太礼貌,甚至有点讨厌,所以她都不好意思去。现在有了麻烦就去找他们,颇有一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感觉,她也开不了那个口。但是开不了口也得开,一切都是为了她唯一的儿子。
本来还有个女儿可以帮忙,但是那丫头现在真的是翅膀长硬了,竟然不服管教,不愿意帮忙。不然如果那个丫头继续帮忙的话,她和丈夫也不至于这么低声下气地过来求情。
明靖寒刚才一直都在旁边听着,但是一句话都没说。
他其实也算是个外人,至少在这些人面前,他确实是个外人。但他也不能一句话都不说,那样他岂不是白白在这里站了那么长时间?
“姑姑,我是水月的丈夫,咱们是第一次见面,您可能还不认识我……不过出于这样的关系,我确实也得跟着晏水月叫您一声姑姑。”
冯夫人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男人。
她之前倒是听说了,听说晏水月嫁人,而且还是从她哥哥的书信中得知。后来她慢慢打听才知道,晏水月确实嫁人了,但是她嫁的不是普通人,而是当今的懿王爷,那个鼎鼎有名的战神。
冯夫人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就是那个懿王爷,心里有点慌乱,不过还是非常快地反应了过来,直接给他跪下了。
“民妇参见懿王爷……”
“您请起吧。本来这件事我是不该多嘴,但毕竟这件事和我也有点关系,所以我觉得我是有必要向您解释一下的。”
冯夫人和冯老爷对看了一眼,心惊胆战地点了点头:“好,那懿王爷您请说。”
“冯威升所做的事天理难容,我相信但凡是正常人,应该都会这么觉得。”明靖寒笑了笑,“那您呢?您是不是同样这么想?”
冯夫人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没说话。
她现在不管是点头还是摇头,都不合适。
“看来您对您的儿子在外面的所作所为还没有一个最基本的概念啊。”明靖寒叹气,“那还真是可惜。您是晏大人的亲妹妹,是水月的亲姑姑。我从小受教于晏大人,我知道晏大人是一个公允的人,只要是犯了错,不管谁都必须要受到应该有的惩罚,他当初就是这么教我们的。我以为您和这样的人是兄妹关系,那您的心里一定也会有正义和公允存在但是现在我有点后悔之前那么高看您,只因为那是您的儿子,所以您就愿意无视他的一切过错。您是这样想的,我没说错吧?”
“这,不,不是的……”
冯夫人说话的时候有些心虚。
她也想直接说不是,但也不能说得那么字节。毕竟她还等着有人能帮忙救救她的儿子,所以她一定要小心谨慎,绝对不能上当。
明靖寒见冯夫人的思维很清晰,于是继续说道:“当然,那毕竟是您的儿子,既然是您的儿子,那您这个身为母亲的就会有怜惜的心,对吧?”
冯夫人点头:“没错。”
“冯威升要受到惩罚,要被欺负,您就这般激动,不愿意让他受到那样的折磨。那您有没有想过,被他欺负过的那些人的家人是怎么想的?难道那些姑娘就是活该被欺负吗?您也是个当母亲的,如果有人欺负了您,让您怀孕,但是那个人又不负责任,甚至还让您去把孩子做掉,那您的心里会怎么想?”明靖寒冷笑,“我知道这样的比方很不合适,但这就是您儿子的所作所为。”
明靖寒这比喻都绝了,晏水月都佩服不已。
瞧瞧现在她姑姑和姑父的脸色,又岂止是难看这两个字就能形容的了的呢?
“懿王爷,我知道您是王爷,按理说我们应该尊重您,但是我觉得您的形容实在不妥当。”冯老爷终于发话了,“且不说你这样的比喻多么荒唐,我觉得懿王爷虽然身为战神,在战场上立过不少汗马功劳,但是您实在也不怎么懂礼貌。不论如何,我们身为晏水月的姑姑和姑父,都算是您的长辈了。抛开您懿王爷的身份不谈,我们身为你的长辈,你对我们该有的尊重都没有,这实在是令人很费解。您是王爷,按说家教应该非常好,没想到现在看来,原来真的也不过如此。”
晏水月诧异地看着自己这位姑父。
他这是疯了啊?竟然在这数落明靖寒的不是?真是令人费解。
她越来越想知道自己这个姑父心里究竟都在想些什么。
按道理来说,现在她姑父有事相求,那就应该和明靖寒好好说话。但是人家偏偏不这么做,人家偏偏就要反其道而行之,那能怎么办?
晏水月扶额,自己有个这样的姑父还真是醉人。
不过这也难怪为什么冯威升会是那样的人,因为冯威升的父亲就是这样的,那他那个做儿子的还能怎么样呢?
“所以您是在质疑我的家教?”明靖寒挑眉,“您确实不是一般人,我也真的见识到了。这么多年来,您还是第一个质疑我家教的人啊。其实您这话和我说没用,得和我父皇和母后说,从小到大我都是这样的性格,有什么就说什么,心直口快。当然,确实有很多人受不了我,您受不了也很正常,毕竟实话总是让人觉得难以接受,您说是吧?”
冯老爷抿了抿唇:“我也只是在说实话而已。我是真的觉得,你身为一个王爷,说这样的话确实不太妥当。”
“姑父,您也是有胆量的人了,竟然质疑明靖寒说的话是否妥当。”
晏莫陵来了。
姑姑和姑父到了,他这个做侄子的能不到场一起来热闹一下吗?
呵呵,不过到了之后他觉得还真是太热闹了,比他想象中的都还要热闹许多。
然而明靖轩也来了,就像是个小尾巴一样,这位太子殿下确实也觉得很无聊,于是就想跟过来瞧瞧。
晏莫陵也觉得没什么问题,就带着太子殿下一起过来了。
毕竟他的太子殿下又不是什么受气的小媳妇,在这里对付他不讲理的姑姑和姑姑父也是绰绰有余。
来之前他还特别嘱咐了明靖轩一句话,也就是俗称对付这不讲理一家人的心得秘诀。
那就是:要比他们还要更不讲道理。
所以让明靖寒来对付这些人,那简直是不能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