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灵印是云家之人给我下的。”阿忠闭上了双眼,那对他来说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那时阿忠名为云忠,是云家一个天赋不错的旁系子弟,十八岁那年,他的修为已经达到了金丹上品巅峰,距离元婴只有一步之隔,然而在突破前夕,变故徒生。
那日他刚刚结束了为期三日的中等秘境试炼,为突破至元婴做最后的奠基,身心疲惫的他少有的选择了睡眠,一群穿着云家家族服饰的人却在深夜时分闯入了他独自一人的院落之中,来者不善。
午夜梦回,悠悠转醒的云忠却是发现自己的身体被禁锢,原本即将突破的修为也停滞不前,他不明白,只是睡一觉而已,为何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隐约间,云忠有听见自己屋外人们的谈论声。
一个听声音应该是中年男子的人说道:“十八年前在高等试练密林那边发现他母亲濒临临盆的时候,我就知道这孩子会是一个玷污我们云家血脉的野种,没想到十八年后发现他竟还是那样的杂种!”
野种?杂种?是在说他吗?云忠双眼发涩,他一出生母亲就难产而死,父亲也始终未见踪影,野种这样的词几乎伴随着他的成长,但是杂种……这些人未免也太过过分!
另外一个声音听起来就稚嫩多了,想来和他年龄相仿,然而那怨毒的话语却是让云忠心口一滞。
“可不是,居然是十八年前那个贱女人和魔族私通所生的杂种,怪不得不敢在家族里面正大光明的待产,而是跑去试练密林那边,我们云家也是当了冤大头了,帮着那魔族养了十八年的儿子。”
“呵,可不是?!”
魔族、私通这两个关键词就像是一道惊雷,在云忠的脑海中翻涌起了无数的滔天巨浪,怎么会,他怎么可能是人魔混种,一定是那里搞错了,他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被人封了穴道,如今口不能言。
然而,即便他能说话,又如何解释?那些人说的信誓旦旦,自然是已经掌握了证据,自己连亲生母亲都没见过一面,能怎样为自己辩解?那苍白的解释就算说出来,怕是连自己都骗不过吧。
他居然是人魔混种,难怪外头那些人说他是杂种。
云忠咬牙,所以说,他这一辈子算是完了,虽然不知道接下来迎接他的会是什么,但是以人魔两族势不两立的形势来看,他必然是不容于世的。
此刻的云忠怎么也不可能想到,迎接他的不是死亡,而是一段暗无天日、肮脏恶心的囚徒生活。
对于人魔混种,云家是没有资格私下处理的,当时云忠被发现后也是层层上报,几经辗转,最后才由云家的某位专司此责的长老交到一个专门处理人魔混种的组织手中,期间一切都是独立而保密的,底层知道云忠被抓的人以为他已经被秘密处死,而高层的人却是连云忠是谁都不得而知。
云忠此人也由此彻底消失于世间,某个阴暗的囚牢之中,却多了一个代号为一零七八一五实验品,待在这个囚牢之中的三十年,几乎是云忠这辈子最不愿回想起的三十年,所有的看守都是元婴期以上的修士,每人脸上都带着相同的面具——青面獠牙,丑陋至极,令人厌恶畏惧。与此相悖的,这些人似乎并不在意暴露自己的家族势力,三十年间,囚牢之中的看守换了又换,云忠见过的服饰就几乎囊括了仙灵大陆人族的各大势力,显而易见,这个神秘的组织其强大非云忠所能想象。
三十年的阴暗生活,身边的狱友只进不出,越来越多,很奇怪的是,这些人却并没有对他们做任何的事情,只是看守着,防止他们逃跑,也不知将他们编上编号,还冠上实验品的名头究竟意义何在。
就在云忠觉得逃生无望,意志也一日比一日消沉之时,魔族大军打了过来,而目标竟然就是他们这所囚牢。在这之后云忠的记忆出现了断层,想不起来了,不过大抵也就是趁乱逃了出去,最后在即将竭力而亡之时遇见了外出游历的高之霖,这才捡回一条命。
“后来,前任主人,也就是主人您的父亲将我带回了高家,我从此隐姓埋名,给自己冠以高姓,以仆人阿忠自居,再后,前任主人将我一同带去了邕城,前任主人身负一半的云家血脉,后来在机缘巧合之下自行觉醒,在即将被邕城法则送走之前,他发动了一次一生仅能发动三次的祭司之力,预见到了数十年后他会拥有子嗣,并且他的子嗣同样会选择踏入邕城那片处处透着神秘的土地,所以他做了诸多安排,包括将我留在那边。毕竟邕城的法则只对曾经冠以云姓的云家血脉稍显宽厚,只要修为不突破至元婴,就不会被法则排斥赶走。至于最后我为何跟随主人您一同离开了邕城,想来是邕城大限将至,包括云家人在内,它再不能容下哪怕一个外来修士。”
说到这里,阿忠似乎想起了些什么,便是补充道:“云小姐和乌雅小姐特意嘱咐过,有件事情等主人醒来一定要和您说,先前一直忘了,现在才想了起来。她们要我和您说,后来白文轩有及时赶到,救下了翁夜薇,让你无须太过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