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声没去看那封信,断了茶碗却是不喝也不说话。
挂蟾又调侃了几句,见念声还是不接茬,也没再劝和的心思,放下信就退出去去张罗晚膳了。
等着挂蟾在外面关上房门,念声才从桌上拿起那封信,随手翻了看了两下,一边暗笑胤祥居然拿宫制的信封来装信,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信的出处吗?他倒是不怕别人说他有私通外臣的嫌疑。一边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拆开这封信。
其实看看也无妨,反正量他也写不出什么来。念声这样想着就撕开了信封,抽出里面叠的整整齐齐的两页纸。嗯,比之前讲究些,字也多些。就是这么简单事情,却让念声涌起了对胤祥的些许赞叹。
开篇映入眼帘的是几句例行的客套话,念声耐着性子看了,随口笑骂了一句,“没新意。”
紧接着就一连串的《诗经》里面的情诗句子掺和着胤祥自己编了给念声的说辞,什么“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念声姑娘,近来可好?”什么“若有郁结,琴瑟乐之。”看的念声一边笑的直不起腰,一边嘴里骂着:“狗屁不通。”
可怜胤祥自幼饱读诗书,做得一手锦绣文章在众阿哥里也算是出类拔萃,为了哄着念声一乐才挖空心思写了这些能气死圣人的东西,哪里想得到倒是博了红颜一笑,却也毁了自己在念声这的文墨印象。
再后面是一堆半文半白的话,主要是说自己那日自围场归来,为着没能和念声好好道别,心里一直颇为挂念。念声看到这里,忍不住嘟哝了一句:“还算你有点良心。”说完又觉得这话不该自己说,霎时又羞红了脸。
最后看到胤祥那几句“不经意间”提到公务的句子,念声一眼就看透了他的小心思,“还怕我惦记着,再误会了什么吗?我是那小肚鸡肠的人吗?”
看完念声就把信塞回了信封里,想了想,起身把这封信塞进了衣柜上面一个没放东西的暗格里。然后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坐到书案边看书去了。
满心期待的胤祥自然又没等来念声的回信,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关柱也不知道是觉得胤祥太可怜了,还是有心要整治自己姐姐,小大人似得对着胤祥说道:“十三爷,您也别为了没收到我七姐的信不高兴。我觉得吧,肯定是您信里有些话没说进我姐姐心里去,所以她才不给您回信的。”关柱当然不敢告诉胤祥,自己压根不知道念声有没有看过那封信。
胤祥这会儿正是满脑子的想不通,听关柱这么一说,忙问:“听你的意思是你知道你七姐究竟想听什么了?”
“我虽然不敢说一定知道的清清楚楚,但我觉得也差不多。”关柱人小鬼大的卖起了关子来。
胤祥一看关柱的样子,二话不说就招呼海亮,“去,把之前德妃娘娘送来阿哥所的西洋糖包来。”
关柱到底还是个孩子,一听见有好吃的,立马就投了降,“其实很简单。那天您究竟是为的什么去的我们府里,您知道,我们知道,我七姐自然也是明白的。”
“她明白?”胤祥有些不可思议的问。
关柱得意样样的说:“那是,我七姐多聪明啊?那天我送了您走,就去了她院里,问她您去没去,结果被她一顿臭骂。您说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我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呗。”关柱给出了答案。“不过您究竟为什么最后没去呢?”
胤祥刚要解释,又觉得对着个孩子说什么规矩礼法有些可笑,所以只是应付说:“这不关你的事。你只说你姐姐想听什么就是。”
关柱不敢为难胤祥,接着说道:“她都知道您去了府里了,也是为着她去的,可您连瞧都没瞧一眼就走了。您不觉着该解释解释吗?”
“这还用解释什么?她应该懂的。”胤祥听了关柱的话,脱口而出道。
关柱看见海亮包了糖来,也就没耐心在和胤祥解释什么,搁下一句:“您以后想明白了,再让我带信吧。”就带着往拱门跑去了。
胤祥回到阿哥所,用过晚膳,就铺开了纸要再给念声写信。他把关柱的话想了几遍,觉得道理上的事情念声定然是都懂的,只是因为情理上自己没给她一个交代,所以她心里别扭也是有的。
但这是不是也恰恰说明,她心里终归是有我的呢?胤祥笔还没落,就先一阵窃喜。若不是在意,她又管我去不去她院里做什么呢?
带着这样一丝甜蜜和悸动,胤祥提笔开始写这第二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