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天还没亮,鸣叫了一夜的秋虫终于歇息下来,整条朱雀大街万籁俱寂,偶尔几声犬吠在空旷的凌晨遥遥传来,转眼一瞬清寂无声,宇文砚舒睡眼惺忪的窝在宇文智鸿的轿子里打瞌睡。
今日早晨快五更天的时候,身为表姐应有的责任感催促着宇文砚舒忍着周公极力的诱惑,闭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摸到宇文智鸿房间内。还没等宇文智鸿问话,一声大大的哈欠很没形象的跑出来。
脑袋昏昏沉沉的某人前言不搭后语的把昨天的事情又重复了一遍,宇文智鸿叉着两手,任由暗香替她理好衣服,系好腰带,一边不解的点点头表示他昨天已经得知消息。
宇文砚舒这才有些清醒,眨着无辜的眼睛:“你不知道,结果我忘记告诉皇后娘娘了。”
宇文智鸿盯着她无辜的小脸,无奈了。想来想去,他是男子进不得**,还是趁着早朝把她带进宫,亲自去向皇后解释清楚。
所以一向日不上三竿,绝不起床的某人,今日的好眠就这么被自个儿给耽误了。
每日宫中妃嫔都要给皇后请安,所以皇后每天起得比较早。宇文砚舒到的时候,衣饰整齐的莲心已经在给皇后挽发了。
“这么早就风风火火的闯进来,什么事啊?”独孤佩看见宫人领着宇文砚舒进来,招招手,拿了根蝶恋海棠珍珠金步摇给她簪在乌云般的发髻间。
宇文砚舒心中偷偷乐呵了臭美了一下,这根步摇她早就看准了想要,但是独孤姮也看上了,两人几次不顾情分大打出手。结果悲催的被宫人告发到独孤佩那儿,每人被罚抄写佛经五十篇,抄的右手酸的连筷子都拿不起来。
听了宇文砚舒说的事,独孤佩很平静,平静的不像一个母亲得知自己的儿子有危险。
莲心轻声道:“昨日二小姐进来已经跟娘娘说了,娘娘已经加重人手保护皇子殿下,郡主请放心。”
悲催的,宇文砚舒顿时觉得欲哭无泪,早知已经有人说了,自己又何必牺牲大好睡眠跑来呢。
独孤佩放下手中的选中的珍珠耳环,正色道:“你来了正好,昨日跟你说的事情,考虑的怎样了。”
经过一夜的思考,宇文砚舒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当即脆生生的说:“一切但凭父兄做主。”
这话一撩开,果然,没几天,趁着一日天朗惠清,晓风和畅,皇上身边的首席大太监黄守全手持圣旨,带着十六个小太监,八个小宫女,抬着八个沉甸甸的朱漆大箱子,端着八副盖着大红锦帕的托盘,无视满大街议论纷纷,喜气洋洋的走进将军府。
“郡主,这可是份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好姻缘哪。”念完圣旨的黄守全弓着腰亲自把明黄的圣旨送到宇文智鸿手,一张老脸堆满了笑容,挤的老脸皮上条条沟沟壑壑拧成一朵怒放的菊花。
宇文砚舒立起身子,大大的眼睛一眨,在萧景琪不置可否,宇文智鸿不敢置信的双重目光的夹击下,做幽怨状:“黄公公,臣女对楚王殿下一见钟情,如今多日未见,只盼着今日一见能解相思之苦,为何连下聘这么大的事他都不能亲自前来,真是让臣女好生不安。”边说边以袖捂脸,嘤嘤作泣。
“哎呦。”黄守全陪着一张笑脸:“瞧奴才这记性,奴才来之前三殿下叮嘱了又叮嘱,说这些以这些俗物下聘定不得郡主青眼,所以另有聘礼准备,约郡主今晚戌时三刻在平燕桥相见。”
“不行。”宇文砚舒翻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粉泪盈睫,凄凄婉婉,眨眼间便是一副斩钉截铁壮士模样:“他现在要是不来,这聘礼我就给扔了,这门亲事他爱找谁找谁去。”
“这……”黄守全为难的向宇文智鸿求救。
宇文智鸿坐靠在椅子上揉揉眉心,他也头疼啊,就知道这个妹子没那么容易顺遂的听话,肯定要折腾出几个花样来才肯罢休。黄公公亲自来宣旨,那代表的是皇上的面子,她还不知足,非要皇子亲自出马。如果杨箴真的来了,知道的人说他大度,不予小儿计较;不知道的人只道他是人还未过门,就开始惧内。现在皇城内还来了那么多外国使者,你让他堂堂一国皇子面子往哪儿搁。
宇文砚舒才不管这么多,衣袖一挥,大喇喇的往凳子上一坐,撑着胳膊,以指点面,红唇勾出一抹魅惑的弧度娇笑道:“谁也别啰嗦,我今天还就要看看楚王殿下的诚意。”
“来人,请黄公公上座,奉茶。”
黄守全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呵呵笑:“皇上还等着奴才回去伺候呢,奴才不能耽搁太长时间。”
“嗯,”宇文砚舒言辞间不落分毫,命人沏来上等银针茶:“公公这说哪儿的话,皇上让公公来宣旨,一定也是看重公公近日忧思劳虑,成心要让公公放松放松,你这么急着走了,圣上说不定会认为是将军府招待不周,怠慢了公公,那可怎么办啊?”
宇文智鸿仰天长叹,他这是做什么孽啊,居然有这样的一个妹子。
“黄公公,就劳您找个人跑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