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雨显然也很意外，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阔步踏进观内。季无双急忙跟上，却被小道士伸手拦住。

“施主，鄙观近日闭门清修，凡尘俗事不便打扰，还请回去等些时日！”说罢又行了一礼，退回观中。

季无双看着重新关闭的大门，气的跺脚。欧阳玲玲却很欢喜，心道，只要江小雨能将那药丸带入观中，秦香的毒一定可以解。可她却忘了，既然秦香来自青云观，那些药丸也必然是青云观之物，又何须旁人去送。

江小雨穿过回廊直奔濯清住所，刚一转弯就被玉清扬拦住。

“喂，我找你大师兄有事，你让开！”

玉清扬不急不恼，手持拂尘行了一礼，沉声说道：“我大师兄此刻不在观内！”

“不在？”江小雨一愣，狐疑地问道：“他不在你也敢让人放我进来？要是我真的前来踢观，你以为就凭你的身手能拦得住我？”

玉清扬笑道：“施主若要踢观又何须叫门？更何况，让你进来的并不是我，而是我师父！”

“你师父？那个鼻涕眼泪横飞的小老头？”

玉清扬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他突然就理解了昨晚师父的决定。玉清扬不再说话，做了个请的动作，转身先行带路。

江小雨实在不想见那老头，可是又想查清楚这药丸的来历，思前想后还是抬脚跟了上去。

飞云洞不远处有一处天然泉眼，泉水甘甜清澈，常年不息，却被封印在荒芜之中。濯清立在圆石之上，长了青苔的石头，湿滑无比。可十六年后的今日，他早已不用担心会滑下去。即便没有圆石，踏在水波之上对他来说也不是难事。

濯清的头发沾了晨露，显然已经站了很久。耳边响起窸窣之声，是山中灵怪好奇的窥探，濯清闭上眼睛，恍惚中，有双纤细的手轻轻探出水面，抓住他湖蓝色的长袍，软声细语地哀求，“濯清，你明日给我带桂花糕来，好不好？”

濯清弯起嘴角，这样温暖的笑意让他冷寂的脸上显出迷人的神采。若让阿音看到，必定又会痴迷地张着嘴，任凭口水滴在道袍上，而手里的糯米丸子也会立刻滚到地上。

濯清轻轻笑了起来，声音不复平日的清冷，带着一点春日温暖的气息，缓缓说道：“智娆，你的女儿一点也不像你，她不喜欢桂花糕，她喜欢糯米丸子。她也不喜欢那些忧伤的故事，她喜欢听她三师兄讲的那些江湖英雄传，她常幻想自己是一代大侠，独闯江湖，行侠仗义。你说，她究竟像谁？是不是，像她的父亲~”

濯清收起笑容，眼中翻腾起愤怒，沾染着记忆中的鲜血，还有那句一直在梦中响起的“濯清”二字。

江小雨推开房门，就看到一个盘腿坐于蒲团之上的老道，一身整齐的藏蓝道袍，手持拂尘，端正而又威严，颇具大师之风。

玉清扬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师父，无量天尊！”

积善闭着眼扬了扬手中拂尘，玉清扬立刻躬身离开，“吱呀”一声将门关上。江小雨实在没看懂这二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立在屋内觉得浑身毛毛的。

积善缓缓吐出一口气，睁开眼看了江小雨一眼，手指轻弹，桌上茶壶竟自动将水斟满，那茶杯缓缓移至江小雨面前，带着刚刚舒展的茶叶清香，热乎乎地熏着他。

江小雨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他在想，自己若不喝，会不会这老头直接让那杯子自己将水灌进他嘴里。

江小雨伸手刚想接住，那杯子好似立刻没了支撑点一般直直摔在地上，“啪”的一声，碎了个七零八落。

“这~”江小雨刚想控诉对方的恶趣味，积善又一脸高深地捋了捋胡子说道，“施主仙缘尚浅，可惜可惜！”

江小雨觉得，要不是自己精分了就是这老道精分了。他握了握手，极力控制自己不会一拳砸过去。

手中瓷瓶瞬间提醒了他，此行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