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壶子却转头看了眼卓灵儿的尸体,带着歉疚和不甘,缓缓说道,“卓家满门,因青玉令而死!我蜀山派,有愧于卓家。卓灵儿带着卓氏之怨借青玉令复活,只有助卓家完成心愿,才能将青玉令收回。只是没想到,你竟然能将这青玉令强行取出,果然人算不如天算。我此番出山,想也回不去了。”
玉壶子幽幽叹了一口气,濯清忍不住垂下眼帘,似有愧疚之情。
玉壶子却又呵呵笑了开来,单手持剑势,在桃木剑身上轻轻画了一下,低声说道,“合!”那长三尺三的木剑竟兀自缩小成巴掌大。玉壶子再次将剑举到濯清面前,“我虽猜不出你是谁,可我相信,你与蜀山一门必有渊源!人在剑在,人死剑封!你若想知道此剑的来历,何不亲自跑一趟!”
濯清注视着玉壶子,那张沧桑的脸上依旧挂着玩世不恭的嬉笑。半响,濯清犹豫着将剑拿在手中,玉壶子顿时长舒一口气,又扯痛了伤口,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缓了一下才得意地说道,“你个臭小子,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只是老子现在没了力气收拾你,此剑为蜀山一门的凭证,你接了它,便是我玉壶子的徒弟。你给老子听好了,为师遗命,令徒儿濯清,穷其一生寻找丢失的青玉令,誓死守护玄灵阵!”
濯清并未被他不知是真是假的话唬住,却也没有反驳拒绝。掩在睫毛之下的双眼,看不出内里神情。玉壶子却似对他极为放心,如放下肩上重担一般,垂下肩膀,再也压制不住胸口翻滚的血液,大口大口地呕了一身。
濯清的长眉随着他痛苦的申吟声越皱越紧,玉壶子没有看见濯清点头也没有看见他摇头,那柄可笑的桃木剑就躺在纹路分明的掌心,显得单薄而又沉重。
玉壶子低低说了一声,“这个样子,真是一点也不威风!”
面前的人已经没了气息,可濯清却突然单膝跪在地上,一手揽着阿音一手托着把柄可笑的桃木剑,低低问道,“你,是不是真的有一个师兄叫玉玄?可是他已经死了,不是吗?”
一只血手伸了过来,腥甜的味道里,温润澄清的青玉令静静地躺在那里,内里红线却已经开始黯淡无光,毫无温暖可言。
“他们都死了!就为了这块不知道为何的青玉令!”乐娘冷冷笑道,“我曾经劝诫灵儿,不要相信你!可她却说,你与他们不同!如今看来,却也是一丘之貉!你既然能强行取出令牌,对灵儿的身份必定早已知晓。我真想看看你的心,究竟长成什么样子。看着这么多人堕入地狱,却只是冷眼旁观。你明明可以带他们安全离开的,你明明可以!”
濯清想开口解释,最终却只觉无言以对。那块沾满鲜血的玉牌擦着濯清的袖子落在地上,在干净的湖蓝色上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似乎在拷问着什么。然而烙印在濯清心上的,更多的却是茫然的无奈和惶恐的质疑。
紧抿的嘴角,低垂的眼帘,那张冷寂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的表情。濯清缓缓转过头,看着被魔兵围绕着的江小雨和李江,看着人群之外冷笑着的黑龙,看着默然不语的水怜月,最后将目光落在依旧昏迷不醒的玉清扬身上。
黑龙在等,在等濯清出手,他亲眼看着此人收服过青玉令,这比青玉令本身更令他兴奋。
水怜月也在等,等一个机会,等一个可能!消失在自己左臂上的那片叶子,在这阴寒之气中,又欢快地蠕动了一下。
濯清却在衡量,衡量着以他们几人之力脱困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