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太被说的心里偎贴,便依着姜云浅的手势坐到上座,撇着嘴瞅了一眼还紧咬着下唇跟木头桩子一样杵着的夏氏。
果然儿子和孙子孙女都是好的,坏的就是这个夏氏,眼看老大这房日子好过一些了,可不能再让夏氏那破身子把家给败没了,逮着机会还是让老大把她休了才是。
桌上的卤味有卤鸡、卤牛肉、卤猪头肉三种,姜老太接过姜云浅递来的筷子,夹了一口卤牛肉放进嘴里,慢慢嚼了两下,对旁边侍候着的姜云浅叹道:“自从云荷出嫁后,你二叔二婶日夜挂念,这些日子吃不下、喝不下,阿奶瞧着心里怪疼的慌。”
姜云浅垂目恭谨道:“那是阿奶慈祥,心疼小辈。”
姜老太听着点头,“可不是,谁身上掉下来的肉自个儿不疼?我瞧着这卤味不错,你去拿个大碗来,阿奶给你二叔二婶装些回去。”
姜云浅闻言‘惊’的张大了嘴,却快速地瞅了眼姜方,应了声:“是!”
姜云浅去了厨房,没多大工夫拿了个空碗进来,一进屋就看到几个弟弟妹妹扁着嘴一脸不情不愿地站在桌边。
姜方一言不发地把脸扭向一边不看姜老太,姜老太也不尴尬,三盘卤味都搬到自己面前,只等着姜云浅拿碗过来。
姜云浅将碗递上前,姜老太伸手要接,可看了看碗的大小,不悦道:“浅丫头,你这是怕阿奶拿的多了还是怎的?”
姜方闻言扭头看过来,瞧瞧比家里平常吃饭用的还要大了两圈的碗,虽然知道姜老太为人,还是难免心里不舒服,“阿娘,这已经是家里最大的碗了。”
姜老太‘哼’了声,扭身出去,自个儿到厨房里去翻了,翻了一会儿拿了只大号汤碗进来,端起卤鸡的盘子,扣进汤碗里,汤碗便满了一半,边倒还边瞪姜云浅和姜方,瞪的最狠的就是夏氏。
夏氏满脸凄苦之色,可气的狠了倒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刚刚才觉得日子有奔头了,一下子又有些绝望。
姜老太心里想着有好吃的不能便宜了夏氏,顶着一股火,等把卤鸡都倒进盘子里了才想起来没给儿子和孙儿们留一些,心里有些后悔,可一看夏氏哭丧的脸,气又不打一处来,“夏氏,我老婆子拿了儿子点东西,你心疼了?”
夏氏这些日子虽是硬气了些,但长久被姜老太压迫习惯了,更不要说做媳妇的哪有跟婆婆顶嘴的?被姜老太质问,还得陪着笑脸,“阿娘说的哪里话,孝敬您是我们做小辈的本分,哪里就心疼了?”
姜老太冷笑着,“你嘴上说着不心疼,心里说不定怎么骂我老不死的,别以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我老婆子就不晓得了。之前让浅丫头嫁去陈家,不就是被你拦着了?不然也不必让荷丫头替你们浅丫头嫁过去,若是陈家小公子有个好歹,荷丫头受苦了,你这辈子良心能安不?”
夏氏气的浑身直哆嗦,这时也忍不下这口气,“阿娘,您这话说的可不对,我们浅丫头什么时候说要嫁去陈家了?聘礼我们家没收,也没跟陈家换过庚帖,这门亲事我们家不承认。至于说荷丫头嫁到陈家这件事,将来好了坏了也是她自个儿愿意的。再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为何您当初能收下陈家的聘礼,让我们浅丫嫁去陈家,如今荷丫头嫁过去您就心疼了?说到底我们从没说过要浅丫嫁去陈家的话,如今荷丫头嫁去陈家享福也跟我们没关。”
姜老太理亏,瞪眼,“反了反了,夏氏有你这么跟婆婆说话的吗?姜方你是死人吗?还不写休书,把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休了,咱们姜家庙小,供不起他们夏家的女人。”
夏氏也气的把头扭向一边不看姜老太,就怕自己忍不住再顶撞姜老太几句,以姜老太的为人,今儿就能把他们家给拆了。
姜老太见姜方没言语,夏氏也不说话了,更是跳着脚地骂夏氏,什么脏话都往外冒,姜方越看越不像话,气的一拍桌子,“够了,还让人吃顿安稳饭不?”
姜老太从来在大儿子这里都是说上句的,还是第一次见大儿子敢跟她拍桌子,愣了一下后想要坐地上哭,可看这一屋子都对她怒目而视,想见她再怎么作也不会有人来劝。
正下不来台时,姜云浅怯怯地道:“阿奶,您消消气,阿娘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当初花媒婆来提亲我们家不是没应嘛,聘礼我们也没收,这门亲事怎么也算不到我头上啊。”
“合着你是怪阿奶吞了你的聘礼不是?”姜老太终于找到一个发泄的渠道,指着姜云浅的鼻子怒斥。
姜云浅忙摆手,“阿奶说的哪里话?是云荷堂姐嫁进陈家,聘礼也是陈家给云荷堂姐的,跟我可没有半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