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生姜红糖水的效果,沈梦接连应付了两个男人的电话后,又和向东说了会话就困意上涌,哈欠连天。向东识趣地离开房间,不过没有离开二楼,在隔壁房间的沙发上看杂志,同时把房门敞着,若是有人经过,他便一目了然。
沈梦一觉睡得深沉,将醒未醒之际习惯性开口问道:“辰渊,几点了?”
室内一片静谧,无人应答。
床单被套枕头都不是她惯用的牌子,沈梦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不是在水榭江南,而是在林宅的客房里。
她睁开眼睛,自嘲了一句,“我真是睡糊涂了。”
“才九点。”
沈梦愣住,翻身坐起,视线直直地转向右前方的飘窗,室内没有开灯,室外的光亮透进来,倚靠在飘窗的剪影十分熟悉,又十分瘦弱。
“远腾。”
“别开灯,小梦姐。”
林远腾的语速很慢,嗓音和车祸前没有分别,对她的称呼依旧是‘小梦姐’,好像他没有出过车祸,好像她的一直未出现他也不在意。
沈梦收回探向台灯的手,尊重他,也心疼他,“你身体有没有好点?”
她的突然消失,她的漠不关心,她的无可奈何,这些无法对他说出口,他一向聪慧敏感,或许不用她说,他就能够察觉。
林远腾没有立即搭腔,好半晌后才悠悠开口,“还行,一下子回到七十岁这样。”
傅辰渊上次和她提过林远腾的恢复情况,脸上的伤在逐渐结痂脱落,身体行动缓慢,不能久坐,要么卧床休息要么慢慢走路散步。
她苦笑不已,不喜欢他的自嘲,又无法劝他心态要积极,更加没有立场说他,一时间沉默下去,视线落在被子上,双手无意识捏着被角。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失,俩人各自想着心事,沈梦以为林远腾就此沉默下去时,他又缓缓开口。
“小梦姐,我在卧室里躺了一个月,视线模糊,无法浏览新闻,每次问大哥或者母亲,他们都模棱俩可地回答。时间一长,我就明白过来,他们发现了我喜欢你,猜出了我回来是为了你,所以把责任推到了你身上。大哥和母亲什么样的性格我很清楚,俩人肯定说了让你伤心的话,以至于你都不来看我……不对,或许是他们阻扰你,不让你来看我。”
“远腾……”
“小梦姐,我承认那天和你摊牌后,表面上想通了,实际上多少有点难过,我知道这种事情需要时间来沉淀,日子一长,遇到了其他女孩,我也就会忘了你,这次车祸委实不怪你,是我考虑不周,做事冲动。”
“所以,你不要有心理负担,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你何必设计自己落水逼我现身来看你?”
沈梦郁闷,怎么一个个都这么聪明?
“向东告诉你的?”
“不是他,你忘了小时候你也故意陷害过大哥一次,让我逃避了爸妈的惩罚?”
“……”
所以她这是以前就有前科?
“怎么不开灯?”林远腾离开后,向东敲门进来,看到室内昏暗,按下了开关。
沈梦不适应突如其来的亮光,迅速闭上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睁开,“远腾的脸恢复得如何?”
向东瞬间明白过来,他走到床边站定,“春天还未到,他的皮肤就已经开始自动愈合,不多久,林小帅哥又会回来的。”
林远腾路过他房门口时,俩人对视了一眼,他只看了一眼就重新把视线放在杂志上。这是沈梦不惜落水换来的冰释前嫌的代价,他不会搅局。
沈梦闻言才放下心来,心事已了,就感觉饿了,“我饿了,烦请向老板给我端点吃的上来。”
她才睡了大半个小时,大哥命令她不准乱跑,干爹干妈也不会让她就这么回家,今晚她肯定要住在林宅。
向东呵呵一笑,“客气什么,我也饿了,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说完就转身离开房间,顺手替她关上了门。
沈梦莞尔,无事可做,看到床头柜上自己的手机,试着捣鼓了几下,没想到又可以使用了。
“嘿嘿,果然是人品好!”
不无意外,信息提示好几个傅辰渊和沈岸的未接电话,她掐指一算,法国现在大约是下午一点多,傅辰渊或许在开会。
林远腾的事情算是真正揭过,她第一时间就想和他分享,于是点开微信,编辑信息:“辰渊,猜猜看我此刻的心情。”
男人的头像是她的背影和戴戒指的手,她专注地看了一分钟就收到了他的回复,“祝贺你终于放下心里的大石头,也祝贺我终于少了一个情敌。”
哟西,男人果然与她心有灵犀一点通,不过后半句话酸味好浓。
她抿嘴笑,举起手机自拍,然后把照片发送过去,留言,“安,最爱是你,等你出差回来,肉偿哟。”
男人好久都没有回复,直到她以为他不会回复了,他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梦宝,你这样调戏开会的我好吗?”
沈梦趴在床上笑,“我这不是怕外国热情的女郎看上你?我要提醒你水榭江南有一位美娇娘等着你临幸。”
“我岂敢乱动心思,恨不得二十四小时工作,早点结束早点回到你身边。”
“傅爹地,不要熬夜,不要狂喝咖啡,我又跑不了,乖。”
“知道你跑不了,即使你跑了,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哼哼,不要吹牛,我不带手机出去,你肯定找不到我。”
“我的女人漂亮得令人一见难忘,我发动所有人的人去找你,保证一小时内就能把你逮到。”
“呵呵……”
俩人此时在闲扯,却不料当真的情况发生时,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犹如石沉大海,大海捞针。
沈帅离开妈咪后就跟着许牧枝下楼,他先去小厨房用了晚餐,然后就在大厅里晃了几圈,一会儿被林重光拉去说了会话,一会儿被许牧枝身边的夫人们拉去聊天,直到林凡哥哥从楼上下来,他才跟在林凡身边,一大一小跑到娱乐室里玩麻将。
娱乐室里有两台自动麻将机,平时是许牧枝招待自己的太太团或者林重光生意伙伴的夫人所用,今晚也有人在里面玩,两桌都客满。
众夫人见到一大一小进来,懂眼色的让出两个位置给林凡和沈帅,搬过来凳子坐在旁边观看。
要说沈帅小朋友从什么时候对麻将感兴趣的呢?这事还得追溯到他的爹地和妈咪在海城时,他被林凡带到博恩大楼,看到警卫室里的大叔们在打牌,第一眼就来了兴趣,后来在海岛度假时,爹地和妈咪忙着恩爱,总是把他丢给二叔和林凡照顾,林凡四人就打麻将打发时间,小家伙一来二去在边上看就学会了。
牌桌上的其他两位夫人逗小男孩,“小朋友,我们可是来钱的,你输了的话要认账。”
沈帅咯咯一笑,学着大人摸牌码牌,按照牌序放好,“阿姨,你们放心啊,林凡哥哥在,我输了,你们找他要钱。”
众位夫人笑,她们都可以当小家伙的奶奶,他却称呼她们为阿姨,不过谁不愿意被小朋友叫年轻点?
“呵呵,好啊,林先生听到了吗?我们到时候可问你兑现。”
“自然,自然。”
林凡当然不会拒绝,他现在就是太子身边的伴读、跟班,专门陪太子玩乐,小太子要玩麻将,他可不敢不从。
“红中。”
上家打出来一张不要的牌,沈帅在第二个位置,立即跟上丢了一张白板到河里,“长方形。”
沈帅的右手边太太笑了,“发财,小家伙上一年级啦?”
“碰,南风。”
林凡把那位太太打的发财给拿回来,和自己的两张‘发财’一起摊开摆到桌上,又丢出一张不需要的风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