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人笑着看,李端华被卡着喉咙动弹不得,皇甫继勋想把人捞下来,却怎么都够不到那高度。
然后,眼睁睁的,看着李端华在半空中翻了眼睛,吐了舌头,彻底没了气。
皇甫继勋看着半空中李端华的尸身,一时间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他虽和这女人素来不合,但早年时,也是一块走过了那么多的路,如今眼看着对方死去,自己却根本救不了对方,他只觉得胸口抽痛了下,大呼:“什么鬼怪!有本事冲我来啊!”
“啪啪啪。”
一阵不急不慢的掌声响起,皇甫继勋看向台下,却看到一个白衣公子站在原地。
紫冠束发,手握一直折扇,美目如水墨画一般好看。
“皇甫将军好狂妄,你可知,将你留到最后,是要和你算总账的啊?”
“……谢辛?”皇甫继勋眯着眼打量了会,有些认出对方“原来你没死。”
摇着纸扇,白衣人不可置否地睨着戏台,说了声:“姑娘们,在下有一事相求,还望姑娘们报仇之余,行个方便。”
皇甫心想,哪里来的什么姑娘,可耳边却真响起了女人的声音。
“啊,哪里来的小公子,模样真英俊~”
“我看看~咦,好像在冥主身边看过。”
“小公子想干什么呀?说来让我们听听~~”
每一声都不一样,这台上还真不止一个姑娘。
皇甫继勋觉得背后一阵恶寒,要下去,可身体却像是越来越重,迈出一步都非常困难。
“若是复仇,杀了他就够了,无辜的人,就放过吧。”谢辛朗声道。
“啊?你说这些家丁?可我们需要精气,大量的精气,不然,都撑不到渡过忘川的时候!”一个女声嚷起来,非常不满的。
谢辛镇定从容,只道:“我主管掌管冥司,为天下鬼魂之宗。凡生生之类,死後均入冥府,其魂无不隶属於其管辖,以生前所犯之罪孽,生杀鬼魂,处治鬼魂……你信不信,害了这地方一个无辜人之性命,哪怕你过了奈何桥,冥界鬼差也能按历法将你打入无间地狱受刑?”
那些鬼听了,似乎真有些被镇住,但也有不信的,叫嚣着对谢辛道:“你吓唬我!”
谢辛冷眼瞧着扑来的鬼魂,只一扇折扇,就将那鬼扇地七晕八素,三魂六魄差点散出一半。
这是个有本事的,惹不起。
亡魂们忌惮谢辛,却又不敢真向他动手。
见时机成熟,谢辛缓缓道:“若只是要精气支撑着渡河,我可以给你们行个方便。”
听闻有缓和的法子,女鬼们纷纷现了形,飘在戏台之上,眼巴巴地看着谢辛。
“怎讲?”
“在下与黑白无常相识,可借他们一盏引魂灯,领着你们,由此物的光笼罩,可保你们不散形体,安安稳稳地渡河过桥。”说着,谢辛取出一盏灯。
灯是古朴的黄铜铸的,当年由密教所制,做成的方子已经没了,但原料还是知道的。
凡间灯烧的是油,引魂灯烧的,是人的寿命。
女鬼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个似有些威望的人走出来,对谢辛道:“那鬼公子,奴家就依你的话,不伤害这些凡人了,但这个皇甫继勋,我们是绝对不放过。”
谢辛豁达抬手:“要杀要剐,随意。”
可怜皇甫继勋,在那些女鬼们现形的瞬间,就已经吓得瘫软在地上了。
方才觉得身体沉重,原来是自己肩膀上,还坐着好几只女鬼,那么近,凄惨的面容就悬在自己头顶!
想不到这空荡荡的地方居然围着那么多鬼,再看方才那个出面言和的女鬼,这么眼熟。
“珍、珍华……”皇甫继勋认出那女鬼是谁了。
珍华浮在空中,目光凌厉地看着地上的人,喝道:“老匹夫,一身戾气害得我都没法近你的身,不得不让我两个女儿来你身边,将你那一身护体的杀伐之气给一点一点消磨干净。”
两个女儿?
皇甫继勋听完,心中有了个可怕的想法。
“你说什么……”他颤抖着指着珍华“你是说,珍月和珍香……”
“对,这可是你的种,皇甫大将军。”珍华仰头大笑起来“你娶了自己女儿,感觉如何啊?”
皇甫一时怒极攻心,低头,竟然直接吐出一口血来。
“呵呵,你放心,你可从没成功染指过那对姐妹,我教她们好好保护着自己呢,要不是你一掷千金,她俩一时半会还没法从那窑子里赎身,皇甫继勋,你也算办了件善事。”珍华冷冷道,从半空中蹁跹而下。
“你胡闹,祸害我女儿!珍香可是有了……”皇甫继勋挂着鲜血,怒视珍华。
后者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你卖主求荣不仁不义,那何德何能有孩子啊皇甫继勋?”
“什么意思?”
“我家香儿,怀的可不是你的孩子。”珍华道,说着,侧过身来。
皇甫继勋眼看到,李瑾正扶着珍香往门外走去,看到自己时,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便不再看这边了,直直去了门口,那里,珍月牵着马车正等着他们。
看着李瑾和珍香紧握的双手,皇甫继勋眼睛都红了。
“都耍我,都耍我——”皇甫举起剑,朝珍华劈过去。
宝剑穿过没有实体的身躯,重重砍在一边的木头上,皇甫虎口一麻,连剑都没拿住。
“黔驴技穷,没招了吧,”珍华笑笑,抬头唤道“姑娘们,都来啊?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女鬼们嘻嘻笑着扑下来,将那人影湮没其中。
偌大的将军府,再度热闹起来。
谢辛看着台上的一切,心里想起谢钰常常教育他的那句话——凡事要求问心无愧。
人,不能太做恶事,福祸有报,坏事干多了,可是要遭报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