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收拾柴禾先去厨房烧水,等会你爸你二叔三叔回来可是要喝茶的,没热水小心你的腿!”
翻了个白眼,骂了孙女儿两句,看着她麻利儿地拎着篮子出门去了。
司婆子迈着小脚,出了堂屋,来到了老二的房门口。
司家的院子是方方正正的院子,盖了三边的房子,司婆子和长子一家子住在堂屋的一排屋子里,二房住在左手边儿,三房司国庆一家三口住在右手边儿。
听着婆婆的脚步声,岳秋荷的心跳略略地有些加快,兴奋中带着一丝的忐忑,毕竟家里一向都是婆婆说了算的,哪怕是大嫂那样泼辣,敢在外面和男人打仗干架的人在家里都不敢忤逆婆婆,更何况是自己呢!
岳秋荷使劲儿地攥着被单,一动也不敢动,尽管心中唾弃自己的不中用,百般为自己鼓劲儿,可是事到临头,她发现自己还是有些胆怯,心中发虚。
司婆子推开了静悄悄的门,看着在床上挺尸的儿媳,不过面色倒是有些不正常的潮红,一头一脸的汗,捂着的被子又是略略发抖,面色倒是平缓了几分。
“你这是病了?咋不说话?家里有双黄连,吃上两颗发发汗?”
婆婆误会自己生病了,又是这样的柔和,倒是弄的岳秋荷心里挺不是滋味儿的。
“妈,我没事儿,不过是早上起来身子发虚,我稍微躺躺,我现在起,我来做饭,妈你也休息会儿。”
岳秋荷看着婆婆并不多么柔和的面容,眼前浮现的却是那年司国忠做出了丑事儿之后,她对于自己的维护,而且老太太至死都没有再让儿子登过自己的门。
岳秋荷这样想着,脸上觉得烧得慌。
看着她脸色越红,头上的汗越来越多,司婆子只当她是感冒了,身上乏,所以才犯懒。
“行了,既然身子不舒坦,那就躺着吧,做饭我和思萌来就行了,不舒服也别强撑着,多躺会儿,待会儿给你烧个荷包蛋,好好儿补补,一个年轻人,虚成这样……你们这些人啊,真是享福享大了,跟我以前,生了老二,我还每天要下地干活的,不上工,谁给你工分?这一大家子难道要喝西北风啊?”
司婆子念念叼叼地离开了房间,也是因为这一番动静,悠车里的小思甜已经睁开了圆鼓鼓的小眼睛,没看到妈妈,小嘴儿一瘪,立即就有要哭的架势了。
岳秋荷查看了一下尿布,发现是干燥的,从悠车里抱起了闺女,解开了衣襟,开始喂奶。
思甜不跟文豪似的,小时候身体不好,三天两头地就折腾人,思甜小身子圆鼓鼓的,也乖巧,只要有人在旁边,不让她一个人待着,不饿不尿的时候压根儿就不闹人。
喂饱了闺女后,岳秋荷还是觉得自己坐不住,将孩子放进了摇篮里,盖上了印花布,出去了。
“妈,你来看着思甜,我和思萌来做饭吧,思萌烧火,我来擀面。”
“生病了就躺着去,再不然老三回来了给你打一针,总还要奶孩子,身子这样可不能让孩子遭罪……”
司婆子虽然嘴上说着,可已经放下了手中的擀面杖,看了一眼篮子里的孩子,小丫头眼睛瞪的老大,牛眼睛一样,嘴角两个小酒窝,白白净净地,看着倒是个讨喜的,要是个儿子的话就更好了,文豪不至于一个人,太过单了些,连个臂助都没有。
司婆子心里头胡思乱想着,岳秋荷已经洗完手,抡着擀面杖,开始擀面了。
荞面里头掺和了黑面的面条儿,锅里呛点儿葱花,带点儿油性,也大锅的面条,就是一家人的午饭了。毕竟是夏天时节,菜园子里各种蔬菜都下来了,萝卜叶子,韭菜,白菜几样掺和起来,用老青盐面儿腌上十来分钟,两大盆咸菜,不过人多,大家一抢而光。
如今各种豆子成熟了,司家今年种了二十亩的豌豆,这几天正是收豆子的时候,每天早上五六点到地里,中午十二点家来吃饭,中午再睡上一阵子,下午两点再次下地,一直到晚上七八点才能回去休息。
抢收的季节,大家谁也不敢怠慢,从六月开始,从豌豆开始,后面的麦子紧随其后,一直到中秋节前后,将地里头的土豆都挖出来,这一年总算是忙完了。
现在地里的活儿重,所以才会有荞面、黑面的面条儿出现在饭桌上,再不然就是白水煮上一大锅的土豆,再烧上一大锅的豆面汤,准备些大葱,这就算是一家子的饭了。
纵然如此,每次都是一抢而光,没有剩余。
平时家里也没有什么饼子馍馍地可以充饥,早上岳秋荷能有半块儿的玉米面饼子,只怕也是婆婆看在她是产妇的份上,特意留的吧?
这样想想,岳秋荷的心情倒是轻松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