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晚晴不为所动,还是那么和风细雨,端着看破炎凉的波澜不惊。
“我心不静,不想诋毁净地。”
“哼,别告诉我你放不下先帝。”
李言昭不自觉连心跳都放缓了,全神贯注地等着答案。
“是放不下,若有来生,我愿与他生于平民,一生一世一双人。”
“别恶心我,与他缠绵过的女人都这么想,又凭什么是你。”
“……也对,那就让我去一个没有他的地方,消亡也好,再也不用烦了。”
“那我就祝姐姐一路走好。”
“你也慢走,姐姐就不送了。”
“廖晚晴,我真讨厌你。”
“嗯,难得我们有心意相通的时候。”
“哼!”
“……”
……
“刘总管,出来吧。”
“娘娘…”
李言昭透过刘总管的眼睛,慢慢滑下一滴泪。
“我想出宫走走。”
刘总管:“娘娘想去哪?”
晚晴低头想了许久,蓦地笑了:“我好像哪里都想去,又哪里都去不了。”
李言昭深深地看着她,她落寞的笑像一块烙铁,烫在他心间成了一块永远抹不去的疤。
“廖家回不去,城门出不了…你找辆车,带我围着皇城绕一圈吧。”
“是…”
皇城很大,马不停蹄的绕上一圈天就黑了。冬日的夜里静的吓人,重叠的马蹄声也显露出来。
晚晴问:“他们还跟着?”
刘总管从窗户探出头,回来道:“是,他们也太张扬了些。”
晚晴:“无妨,让他们跟吧,反正也是多此一举。回头,去南城。”
李言昭已经知道等下会发生什么,他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晚晴,死死地咬着牙,困兽一般低沉的怒吼。
晚晴下车,转头对刘总管说:“你走吧,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刘总管哽咽:“让老奴送您最后一程吧…”
晚晴微笑着摇摇头:“不用,有好多人送我呢。”
到处都是想她死的人,到处都是等她死的人。
目送晚晴登上城楼,刘总管牵过马,火速赶往城门口,拿出腰牌大喝一声:“开城门。”
一人一马飞奔出去,在不远处停下了脚步。城墙之上,一抹红衣迎风而立。一阵狂风吹过,吹起了红衣,急速下落。
李言昭和刘总管一起闭上了眼睛。
如果李言昭此时能自控,想必他会毫不犹豫地陪着她一起离开。可刘总管不给他在悲伤中沉寂太久,领着晚晴的尸身就往宫里赶。
今夜的皇宫注定不能安宁,一路灯火辉煌,像在迎接一场盛宴。
李言昭没想到的是,刘总管正赶往的是寿康宫。
他终于如愿以偿的见到了康明玉,却在他最不想的时候。
“太后,娘娘她交给老奴的东西在此。”
李言昭想拔剑斩了刘总管这两面三刀的小人,晚晴这么信任他,他竟然在晚晴尸骨未凉就……
康明玉没有立刻接过它们,而是问:“尸首带来了吗?”
刘总管:“带来了,就在殿外,老奴不敢…”
“抬进来,本宫要亲自验尸。”
李言昭对康明玉的行为毫不吃惊,她比晚晴霸道,比晚晴有魄力,也是自己最为欣赏的地方…如今,李言昭竟不敢相认。
刘总管:“太后,尸身已残破,又过于血腥,恐怕…”
康明玉冷着脸哼了一声:“本宫就要亲眼看她死才安心,别废话。”
“是。”
不一会儿,用白布包裹的尸体抬了进来,李言昭逼着自己,不能躲避。这些都是他该受的,就算变成噩梦纠缠一辈子也是他罪有应得。
白布已经染满了血,不过还好,身体是完整的。只是脸上血太多,分辨不出相貌。
“把她的右手拿出来。”康明玉命令道。
一个侍卫伸手就要去碰晚晴,刘总管赶忙抢先一步:“还是让老奴来吧。”
康明玉嗤笑:“虚伪。”
刘总管神色如常,但李言昭知道他全身都在抖。他颤抖着拿出晚晴染上血迹与沙尘的手,用自己的袖子把她的手背小心翼翼的擦拭干净。一块寸许长的疤痕赫然在目,李言昭一眼就认出那是刀伤。
康明玉走过来,漫不经心地笑了:“她真的死了。”
刘总管:“娘娘的尸身…”
“先放会儿,让她看着你是怎么背叛她的。”
康明玉先拆开那封无字的信,果然无字。她又拆了第二封,蓦地,她肩膀抖动起来,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刘总管,你自己看。”
刘总管赶忙接过,李言昭和他一起看。
“康明玉,我就知道信会落在你手里。我虽没你聪明,但也没蠢到哪里去。放过刘福久,让他颐享天年吧。
我没有给过任何消息与岭南王,因为思来想去,最后还是相信你会遵守诺言。
世间一切皆是命,祝你得偿所愿。”
刘总管抱着信就朝着晚晴跪了下去,痛哭声响彻寿康宫。
康明玉冷脸踢了他一脚:“传令,婉太后已出家为尼,不得进皇陵。今后所有人不得再提廖晚晴,天晟帝只有一个皇后,那就是我。”
……
李言昭浑浑噩噩的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他出奇的平静,慢慢坐起来,拿手机打了通电话。
“晴儿,当年…你的手是如何受伤的?”
“…言昭,我现在很忙。”
李言昭捂住了眼睛,淡淡地说:“好吧,我不问了,祝你新婚愉快。”
“谢谢…等等,别挂电话。”
李言昭:“什么事?”
“去做手术吧,算我求你,好吗?”
“嗯,你说的我都答应。”
“……”
“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