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说的是,”桑婉心里又气又苦,手心不觉紧紧的握着方忍住身子轻颤,微笑着柔声说道:“我们四合村地方偏远,乡下人也没什么讲究,有鸡鸭鱼肉便知足了!将来大姐夫若是中了,大姐倒可以考虑考虑将玉荷楼的大师傅请到孟县去摆宴席呢!大少爷肯定很乐意帮忙的!而且想来大姐夫的朋友亲戚都是见过世面的高雅人,定会对海参鲍鱼赞不绝口的!”
“你!”时玉梅面色一变,冷冷道:“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们是吧?”
时玉梅和任志贤听着府中这些天从上到下人人口中都念着桑家、桑家,就连时二老爷都笑呵呵的同人说,那跟他争着买金丝凤尾雀的金大官人一听说他们时家长媳的娘家亲哥哥是这一届的解元郎都承让他了,时玉梅和任志贤心里早横了根刺般的不自在。又有顾芳姿时不时的在她耳朵边煽风点火,时玉梅心里早憋着座火山,一见着桑婉,越看她越觉得她满脸的趾高气扬、洋洋得意,心里的火便忍不住越烧越大,满心想着好好的将她羞辱一番,不想,却叫她不动声色的回敬了个一针见血,面上哪儿还挂得住?
“大姐!”桑婉面色一变忙站了起来,双手松松交叠在身前,垂着头站着,怯怯朝王氏瞟了一眼。
“玉梅你干什么呀!”桑婉说那话时语气柔和恳切,神情温和恬淡,这话听在不关己事的王氏耳中根本没有别的意思,只有时玉梅才能感觉到切肤之痛。王氏见女儿发飙不禁皱眉瞪了她一眼,责备道:“好好的怎么跟你弟媳妇说话呢!人家婉娘说的没错,要是女婿中了啊,我准定让凤举去孟县大摆筵席,好好的给你挣面子!婉娘啊,快坐下,坐下吧!你大姐就是这个性子,你别跟她计较,啊!”
“婉娘怎么会跟大姐计较呢!”桑婉微微屈膝道谢,重新坐下。
时玉梅却气急败坏道:“娘,我还是不是你女儿呀!当着外人的面有你这么说我的吗!你就这么偏心眼!”
“住口!我看你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王氏也沉下脸。
“本来就是您偏心眼儿,娶了儿媳妇忘了女儿!”
“你!”
姜嬷嬷使劲给桑婉使眼色,桑婉忙起身陪笑道:“娘,宁园还有些事,我先回去了!明儿再来给娘请安!”
“去吧去吧!”王氏正同女儿打嘴皮官司,巴不得桑婉赶紧走。
桑婉告了个罪,忙忙离去。
出了门还听见身后传来时玉梅带着哭腔的愤恨声音,“不就是娘家哥哥中个解元吗?她就该骑到我头上了!那种人家,中了状元也是个穷鬼,在乡下办个席都要我们家出人出钱,什么玩意嘛!你和凤举还指望将来能靠的上他们!”
桑婉咬着唇,忍住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飞快眨了眨眼将泪水化去,深深的呼吸了几下。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回到宁园,桑婉便将人都赶了出去,自己一个人在暖阁中发呆,连柳芽都没留。
屈辱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三媒六聘、堂堂正正进门的时大奶奶,如今却要受一个出了嫁回娘家投靠的大姑子的气,那么尖酸刻薄的当面羞辱,令她根本有冤无处诉!
她恨不得立刻将银子还给时凤举,桑家再也不要占他们时家半分好处。可是,她办不到!她哪儿来的钱?
桑婉流了好一阵泪方慢慢平静了下来,拭了拭眼角,长长的舒了口气。幸好,大哥和大嫂、二哥不知道这些,不然,指不定他们心里怎么难受!这些闲气,自己一个人受就够了。
时凤举回来的时候桑婉还在暖阁中出神。时凤举见一屋子丫鬟颜色有异不禁纳闷,柳芽小声禀了缘由,时凤举方知怎么回事。轻叹一声走了进去。
“婉娘!”
桑婉抬头见是他忙站了起来,勉强笑道:“你回来了!”
“婉娘,”时凤举不由握着她的手柔声道:“我大姐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你知道我心里从没那么想的!”
他不提还好,一说这个桑婉鼻子又酸起来,轻轻抽回自己的手,偏身低头道:“其实她说的也没错,我们家不该花你们家的银子的!”
“你说反了吧!”时凤举扶着她的肩膀好笑道:“什么你们家我们家?你现在可是我们时家的媳妇!出门做客人家也得称你一声时大奶奶!好了别想这些了,嗯?”
桑婉不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