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么是你先起来?”陈讯目瞪口呆的看着穿着近两天从庄子里赶工出来的琥珀色直裾的姬凛,“我家先生呢?”
“他昨夜累了,还在歇息。”长在军中,姬凛知道一幅较为精准的地图有多重要,而要绘制一幅精准的地图又有多么费神,再加上昨夜他们又秉烛夜谈商定取道青州,平陵御身子骨弱,自然是劳神了。
“咳咳。”陈讯瞟了瞟面色如常说出此话的姬凛,心头念头急转,与常年在军营中且位居高位的姬凛不同,自打他十四岁成人之后,家族中自然为他安排了通人事的女婢,而据他所知姬家家风清正,因着郎君多在前线,后方的妻子主持中馈孝敬老人抚养孩子,因此姬家郎君在成婚前从来没有通房,而姬家军作风严谨,军营中更没有吃喝嫖赌这些事儿,所以这是两人一行鱼水之欢,自家这表兄就食髓知味折腾得他家先生起不来?
“今年圣人诞辰,你可要回长安?”姬凛见他面色古怪但又想到时常学小娘状的陈诩,一时间倒也不觉讶异,因此正色道。
“自是要去的。”陈讯点点头,“今年父亲母亲连同兄长皆入长安贺寿,我与姜家小郎也好长一段时间不见,如今想念得紧,月末过几日便要动身了。”
“你家先生的意思是随我一起进京,路上不带许多随从,你可要一路走?”姬凛颇有几分看不惯这些娇惯的小郎君,再加上他心知平陵御的才干,颇有几分不欲之展露在人前的意思。
“这等趣事,自然要算上我的。”陈讯满口答应。
“先生还没起身么?”白露从园子里摘了新鲜的蔬菜用井水洗干净,取下前些日子腌制的肉干,切好放在米上,等米蒸好了,肉也自然就熟了。
“今晨喝粥吧,上回你煮的的荷叶粥,伴着小菜,当真是清甜爽口。”陈讯一想到方才姬凛的话慌忙拦住白露道。
“偏你嘴刁,如今都七月要到底儿了,新鲜荷叶倒不好找了。”若说之前白露对这陈家的小郎君还带着几分敬畏,如今也算是彻底看清对方金玉皮囊之下生了个怎样惫懒刁钻的性子,不由笑着啐了一口,但进了灶房到也真的就按照对方建议的煮了荷叶粥,发了白面蒸馒头,又将新摘的胡瓜拍了加点儿油盐和辣子拌在一起,再将蒸着的肉切成薄片,不多时就整治出一顿朝食来。
平陵御醒来的时候见几个人正围着胡桌吃早食,他自己将韩铮几个当当年的学生,陈讯最开始虽然觉得与下人同食并不规矩,但他自己就不是什么守规矩的人,再加上掌勺的是白露,就更没有旁的话,只是令平陵御惊讶的是姬凛居然也适应的很好,要知道之前他身上伤没好可都是在屋子里单独吃的。
“先生快来。”陈讯笑嘻嘻的冲着平陵御招手,一晃眼睛不住往平陵御身上瞟,心下想着果然是要面子,竟然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但他自封为大秦第一贴心的弟子,自然不会在面上露出来。
平陵御虽然觉得有几分古怪,到底没有放在心底,一时间满桌子阒然无声息。
“后日咱们便往长安去。”用过早食,待白露收拾好,平陵御招呼几个人在书房坐下,宣布自己的决定,“这一回也带着几分游学的意思,所以阿讯这边不许带仆役,白露也要做小郎君的打扮,今日课业就停下来,你们自去收拾东西,选轻便的拿便是,尤其咱们一路走水路,但对外不说到长安却是往平州扫墓去。”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