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秦七绝的死, 外界众说纷纭, 萧爱月私底下也听过不少有关她的传言, 听闻她的遗产全部留给了她的表妹,名下房产也全折现了,这个女人临死前把自己的身后事打点的妥妥当当, 很难相信她的死是场意外。
萧爱月其实已经很少过问这些事了, 但是人在江湖,有些事难免无比避免, 徐初心两岁后,徐放晴的工作地点慢慢地转移到了公司, 家里经济条件越来越好,萧爱月却不得不开始放下手里的工作, 回家去陪女儿。
徐初心越长越圆润, 鼻子和嘴巴的轮廓尚未明了,但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却与徐放晴长得一模一样,这就是一只翻版的小徐放晴, 每天抱着气球在屋里跑来跑去, 两条小短腿十分有力, 精力充沛的很,连萧爱月都跟不上她的节奏。
傻月和太阳也被她折腾的可以, 三只小东西本来相处也挺和谐,有一次萧爱月去冲奶粉,半路听到猫的惨叫声, 被吓了一大跳,跑过去一看,见到徐初心一只手抓住猫的后背,一只手把手里的猫毛往她嘴里塞,太阳远远地躲着她们,傻月委屈巴巴地被徐初心压在身下,也没法还手,毕竟它爪子被徐放晴剪完了,平时也被教训的不行,哪里敢再惹这小祖宗。
徐初心就是一个小霸王,长得粉嫩可爱,破坏力却是无与伦比的强大,萧爱月已经算不清被她摔坏了多少个杯子,这霸王在她面前肆无忌惮,在徐放晴面前,却是乖巧的无比,每天早上只要徐放晴出门了,萧爱月哪怕晚了一秒去收拾放在茶几上的杯子,马上就可以看到那杯子四分五裂地倒在窗外的地上。
偏偏还没法跟她生气,徐初心一摇一摆地在地上跑来跑去,眨巴着一双秋水多情般的大眼睛盯着自己,萧爱月连命都恨不得给她,哪里还会怪她,偏偏徐初心人小鬼大,看出来了萧爱月对她的宠溺,更是把摔杯子行为当成了两人之间的一个游戏。
萧爱月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周六,徐放晴坐在米色沙发上喝咖啡,手边摆放了一台开着的笔记本电脑,徐初心在她不远处的地毯上翻滚戏耍着一个绿色小火车,这本来是往日再正常不过的画面了,按平时的流程下去,徐放晴喝完咖啡就会去公司上班,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徐放晴施施然地站起,抱着笔记本电脑往外走了,徐初心小胳膊上下摇摆地晃了晃,甚是机灵地等了几分钟后,才摇晃晃地走到矮小的原木茶几旁边,两只肉圆白嫩的小手一把捧住咖啡杯,跌跌撞撞地走到推开的窗户旁,“啪叽”一声就把咖啡杯给扔了出去。
按照正常的剧情下去,此刻萧爱月会去收拾那个摔坏的咖啡杯,并偷偷拿出来一个同样的宜家版咖啡杯摆在原来的地方,不让徐放晴发现,可是,萧爱月此刻感觉自己脚上灌了铅,怎么都迈不开步子。
毕竟,徐放晴就站在徐初心的身后,手里还拿了一个电脑充电器,她目睹完了整个过程,自然没有错过徐初心转头时,那脸上沾沾自喜的小得意,徐放晴皱起眉,扭头看了一眼萧爱月,隔了一道门,萧爱月在收拾餐厅里的碗筷,她尴尬地缩了缩自己的脖子,想解释两句,瞬间又决定置身事外,便乖乖地闭了嘴,任由徐放晴一把提着徐初心往书房走了。
很快,楼上书房就传来了徐初心撕心裂肺的哭声,萧爱月本想偷偷地去围观一下,才上了二楼,迎面就跟徐放晴碰到了一块,徐放晴看着她,唇角扬起浅浅的笑弧,但心情分明是不好的:“你来认罪?”
萧爱月理亏,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地解释道:“山山还小嘛,下次注意就行了。”
徐放晴不说话,抱着双臂死死地盯着她的脸,活脱一个善于用眼神凌迟他人的刽子手,萧爱月被她看的心里发毛,硬着头皮说:“怎么哭的这么厉害啊?”
她偏开徐放晴,进书房一看,见到徐初心坐在地上哭成一团,上气不接下气地用两只小手擦着脸上的泪珠,屁股上有很明显的巴掌印,萧爱月即心疼又生气,火气“腾”地一下就上来了,抱着徐初心走到徐放晴面前,气急败坏地问道:“你有病啊?”
徐放晴抿起嘴巴,神情不怒自威:“萧爱月,你再说一遍?”
萧爱月不说了,抱着徐初心去换衣服,徐初心哭得身上的衣服都湿了,再不换就感冒了,等她换完衣服出来,发现徐放晴在餐厅的柜子里面翻到了自己准备好的十几只咖啡杯,她跟徐初心之间的“默契游戏”不攻自破,徐放晴拿着咖啡杯,眼睛随意在萧爱月身上一瞟,萧爱月莫名其妙地打了一个寒颤:“萧爱月,你在溺爱她。”
面对徐放晴的指责,萧爱月眼前首先浮现出来的,是徐初心屁股上的巴掌印,那口气在心里不上不下,萧爱月不甘示弱地回道:“你在家暴她,比起我,你更不称职。”
徐放晴表情怔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眉毛往上挑了挑,似笑非笑地盯着萧爱月,那双眼就那么神奇地跟徐初心的眼睛重合上了,却是冷漠的,带着排斥:“那我该感谢你吗?”
两人之间有将近两年没有闹过别扭,听到她这句话,萧爱月忽然反应了过来,徐放晴应该是生气了,换了以前,萧爱月肯定是没有原则地去哄她,可是这回,二人都转了性,晚上徐放晴自己搬到书房去睡了,萧爱月躺下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地想白天的事,她心里越想越不舒服,干脆起床,想去看看徐初心有没有踢被子。
徐初心的卧室跟主卧室就隔了几米的距离,萧爱月睡觉前来看过她,特意没有给她关门,现在走过去一看,门却是合上的,她轻轻扭开门把,听到屋里有人在说话,徐初心奶声奶气的声音格外醒目,没想到她还没有睡觉,萧爱月刚想冲进去,耳边却又响起了徐放晴的声音。
“为什么不开心?”
为什么不开心?她在问谁?问徐初心吗?徐初心会说的词不多,徐放晴用成年人的口吻问她,在这夜晚,显得是那么地诡异,偏偏徐初心还真的回了她的话,隔着一条小缝隙,她清楚地看到徐初心扬起小脸,在徐放晴的脖颈蹭了蹭,徐放晴的下巴贴在她的额头,氛围温馨又亲昵。
“窝洗妈咪,妈妈一洗妈咪。”
这种类似于方言的普通话在一个两岁的小女孩嘴里发出,萧爱月听的莫名想哭,徐初心第一个会说的词,不是妈妈,是“萧爱月”,那会是徐放晴带她,可能因为天天在她耳边喊萧爱月的名字,徐初心第一次开口讲话,就是喊的萧爱月,她是她的女儿,也是徐放晴的女儿,花了这么久的时间,她终于会喊妈妈了,却是在今晚跟徐放晴讲:她很想徐放晴,妈妈也很想。
孩子是夫妻生活的纽扣不假,是矛盾点也不假,第二天萧爱月做了早饭去喊徐放晴起床,徐放晴有将近半年的时间没有跟她们好好相处过,萧爱月看她已经起来了,坐在书房的电脑桌面前忙活,便走过去看了一眼,发现是一个航班信息,随口一问:“晴晴,你要出差吗?”
徐放晴往后转动办公椅,长臂往上一伸,萧爱月一个趔绊,尚未来得及反抗,整个人就坐到了徐放晴的腿上,萧爱月嘴里惊呼了一声,徐放晴随既一笑,不急不慢地低下头,一口就印在了萧爱月的嘴唇上。
有些,怪异的浪漫。
“我们去度蜜月吧,萧爱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