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水过无痕,一切都又重新归于正途。
那天,在大汗王的寝宫里,真容并没有问出心中很多的疑问。
因为她知道,只要她有心,所有的事情根本不用去问耶律洪德,她自然会得到答案。
其实,已经既成事实而无法改变的东西,即便她如何痛心疾首,悔不当初地抱怨所有人,也不过是徒增烦恼,根本于事无补。
早在萧妃的事情中,耶律洪德已经让她看到了,他能够赐予她所有的荣华富贵,也会在转眼间全都拿走,蹋在最卑贱的地上。而现在她已经是他的王后,他的妻子,反抗他,一点意义也没有。
她从来不傻,只是以前过于单纯。而现在,连那份单纯也早已不翼而飞,她就更不会傻到去做任何损害自己的,毫无意义的事情。
即使当初嫁给了洪谨又如何?同样视她为棋子的他,也不见得会多看她一眼。人和东西,都是失去的才觉得愈发珍惜。
心中这样想着,反倒渐渐平和下来。只是,内心深处又一个小小的角落,悄悄地关闭起来。
封后那日发生事情,仿佛不过是昙花一现,又如一滴水落入沙漠之中,转眼间便不见了踪迹。
没有人追问,也没有再提起那天王后离奇的失踪,更没有人把新后的名字与金刀王爷联系在一起。就连与新后貌合神离的元妃和德妃,也都聪明地闭上了嘴,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而到了事后真容才知道,那天紧随林子峰而来营救她的,并非是从金盛来的那千人的亲卫队,也不是洪谨的停留在城外的北营部下,而是护卫王宫的御林军,在尉迟锦的率领下而来。
通知林子峰的,自然不是勃贴儿,而是耶律齐,而他却又同时通知了御林军。真容已经不明白他这样做的真实目的,是真的想要救她,还是别的什么。
在御林军中供职的多是官宦人家和王族的子弟,通知了御林军,就等于把遮盖在真实上的那层遮羞布完全掀开,宣示于众。
受封为定郡王,性格突变的耶律齐,已经不再是她刚入宫时见到的那个受人欺凌,陪着她到处游玩的小齐了。
她再也看不透他的眼底的真实情绪,更猜不透他的心思。
每次见面,他都彬彬有礼地拉开彼此的距离,甚至有些过分有礼地唤她一声“母后”。
洪谨很少入宫,甚至很长时间停留在城外的军营里,连王府都很少回去。偶尔回府,大都城里最有名的乐师、歌姬和舞女,便会听召入府,然后通宵达旦地宴乐,彻夜方散。
所有人的心思和情绪,似乎都悄悄地掩藏在一团平和的表象下面。
封后的第二天,大汗王就当众宣布,新王后劳累过度,又受了惊吓,动了胎气,需要静卧养胎,暂停伴驾入朝。
而从那日起,王后和她最贴身的三个侍女,便从凤仪宫,搬入了汗王的寝宫,大汗王说这样方便亲自照顾她。
汗王的寝宫,想来不曾停留过任何女子,而现在,向来以理智冷情著称的大汗王陛下,居然作出如此不合礼仪的事情!着实令人费解,令人咋舌!!
好像自从这位来自金盛的新后在哈努儿的国境内出现,汗王的一切举动就一直出乎所有人的考量。
没有人敢乱传什么谣言,可是每个人都在心底暗暗地思量着其中的原由和深刻的意味。
如果新后诞下的是位王子,难道汗王会要那个刚出生的小王子继承王位吗?
在三个王子,还有亲王殿下的虎视眈眈之下,这位即将出生的王子,命运又该如何呢?所有人都在猜测着,衡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