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容正在忙忙碌碌地摆弄着那座葡萄架,耶律齐袖着手站在她的身侧,似乎有些局促。
“太后,寡……我知错。”
耶律齐虽然面带窘迫,语气却十分恳切。他半垂着眼脸,看不清他的眼神,那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面投下一圈扇形的阴影。
“知什么错?”
真容的手上停顿了一下,回过头来,视线在那圈扇形的阴影上停了一下。
“我不该专断作主,顶撞太后和王叔!”
真容放下手上的活,转过身来。看着他有些苍白的脸色,仿佛让她又想起了那个初见时被欺辱的少年,心下先有些不忍起来。
“其实,这个错到还在其次,你的错,是错在看错了人!”
“我知道耶律豹不看大用,可是王族凋零,我也是别无他法……”
“你依旧坚持你的意见?”
“我自登基以来,四国无不在传说:说我在朝堂之上,不发一语,做的是个哑巴汗王。今日,我刚刚下了一个任命,却又朝令夕改,岂不让人耻笑!也让母后和王叔落人话柄!”
耶律齐挺直了后背,大大的眼睛直视着真容,原本苍白的脸上也开始有了一点点血色。
“既然你知道何时该坚持己见,就应该也懂得要为此所需要的担当!”
“太后明鉴。部族们正虎视眈眈,我们耶律王族,此刻最需要的就是团结。我以后会诸事多多听取太后和王叔的意见。”
“那倒也未必。你是汗王,也长大了,这个国家早晚是要你来治理的。王相教了你两年,想你也能分担一些国事才对。只是……”
她欲语还休,环顾四周,又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开口了:
“小齐,这里没有外人。你此时羽翼尚未丰满,还不到振翅高飞的时候,更不能和你的王叔对抗,你明白吗?该忍的时候,还是要多忍……不可妄动!”
她言语恳切,语气轻柔,此刻更像一个关怀弟弟的温柔长姐,仿佛那个消失多日的小菊姐姐又回来了。耶律齐冰封已久的心,不觉涌上来一股暖意。
“多谢太后,我明白了。”
这天下不能归于洪谨,却更不能没有洪谨。他若真明白她的苦心,也不枉她这两年的辛苦。
“来人,摆下宴席,请摄政王入宫赴宴!”
酒宴就摆在临水的一座八角亭中。清风拂面,十分惬意。虽然名为家宴,席间却只有三个人。
“那日王爷的寿诞,人太多不大方便。今日本宫特在宫中设宴,为王爷补寿。我宫里有金盛圣德皇帝送的御厨,会八十八道菜,今天就让你们品尝一下南国美食!”
“不会是鸿门宴吧?”洪谨左右看看笑得高深莫测,让人发毛。
“怎么会呢。今日算是家宴,侄儿和太后一起为王叔贺寿。”耶律齐呵呵一笑,笑容纯真无比。
“当然了,如果王爷一定要给取个名字的话,不如就叫……和好宴吧!”
人长得美,果然占些便宜,连笑都像一道风景,夺人心魂。她就不成……
“和好宴?”洪谨挑挑眉,目光却始终落在真容奇怪表情的脸上。她到底在玩什么?
“王叔,侄儿敬您一杯!”堂堂汗王,连您这样的尊称也叫出口来了,看来那天的话他听进去了。
“来,喝酒!这还是你差人送进宫来的呢,果然好酒。今日不醉不归!!”
“对了,吃罢了酒,我们商议一下,那个部族大会的事情……”
料定了是宴无好宴!
洪谨冷哼了一声,还是端起酒杯一口气喝干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