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女儿拽了一把他胸前垂下来的一缕头发,墨珩回神。低头看拽着他头发玩的女儿,又看一脸无奈应对方婆子和余氏的裴芩,墨珩紧了下手,忍不住嗤笑自己。他真是被这些惊骇世俗的事惊到心魂,被最近发生的搅了心神,竟然要去给芩儿算命。
他也是死过一回的人,早就不信命了。芩儿是他的妻子,是他的女人,她的命不需要劳什子鬼命运去掌控!
“过年的时候有时间就去一趟庙里烧香吧!明年春上的时候也有庙会。”出声给裴芩解围。
“给佛祖烧香,就看诚心不诚心。咱们还是应该早去的好!”方婆子越听人说,就越相信。
“现在家里事多,也抽不开身。等抽出空,我会陪她去的。”墨珩插话。
余氏点头,“这些日子也的确太多事了!”
方婆子这才作罢,“哪天抽出空,一定叫上我!我和你大舅母,跟你们一块去!”
“好。”裴芩应声,赶紧岔开话题,“孟定伦快来了!”
又说到案子上,方婆子和余氏都恨的牙根痒痒,“说起来,我就恨不得冲过去把老裴家的人都挠死!尤其是那个姓钱的贱人,最该死!”
裴茜说起来,就眸光阴狠,“别以为只有她会玩心计,我们也一样会玩!”
“荣娘把你们教的太善良,太正派了。总落在那些奸恶之人的阴谋里。”方婆子说着感慨一声。
裴芩发现她还真的太善良了。上辈子她那么赖,还不止一个说过她是好人。
所以,裴文东才想要立马下场科考!想要权势!有了权势,站的高了,就不会再有人随意欺辱她们姐弟!
如今,裴芩的身份已经发生了变化。黄县令明知她不好惹,还非要诬陷谋害她,字掘坟墓!
孟定伦赶过来,把黄县令连同他的小妾,侍妾书画,丁大郎,大夫,所有涉案人等,全部缉拿到县衙。让人来请裴芩和墨珩。
一场裴芩这个新晋原阳夫人和县令之间的斗法,还牵扯上了人命,整个原阳县都在关注,县衙这边围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
黄县令坚决不承认他主谋诬告裴芩,谋害丁师爷。只因丁师爷是衙署的人,所以才根据证据,让丁大郎状告裴芩。至于丁师爷怎么死的,是谁杀的,一概不知。
墨珩看了眼封未。
封未点头应声,很快就拿上来一双双层底的鞋子,木架底子,上面一层是绑在鞋上的,下面一层大小和裴芩的鞋子大小一模一样,也和丁师爷胸口的伤痕完全吻合。
黄县令脸色发白,头上冷汗直冒,正在他考虑要不要抵赖到底,反咬一口时。
封未让人押着一个人进来。
黄县令一看那人就是自己找来的高手,顿时一脸绝望。
带来的人就是去杀丁师爷的人,落在封未手上,已经啥都招了,“我是拿钱办事,你们应该要找的是黄县令!他才是主谋!”
“黄友忠!你还不认罪!”孟定伦拍着惊堂木,沉声喝问。
惊的黄友忠身子一颤,白着脸跌跪在地上。
此案涉及人命,又涉及到裴芩,她和墨珩刚被无辜冤枉,从京城回来,如今又被诬害,黄友忠虽然只是县令,也是七品朝廷命官,他要上报刑部才能定下斩刑。当即就把黄友忠和丁大郎,杀丁师爷的男子,一块押入大牢,等候刑部批示他的裁定。
杀人嫁祸,还是嫁祸给裴芩,黄县令这一下官丢了,还性命不保。
众人看的唏嘘还有叫好的。这黄县令根本不是啥多好的官,把他干倒了,再派来一个清正贤明的好官来,他们百姓才有好日子过!
太平镇的村人都高兴的不行,裴芩如今是三品的封诰,是诰命夫人,接过圣旨的。那黄县令不过就是一个县令,想要嫁祸诬害裴芩,这下把自己小命搭进去了!
而裴芩越厉害,对他们太平镇的庇佑就越大,村人自然是高兴的。
老裴家一家都夹起了尾巴,连赶集都不敢来镇上了。之前想跟老裴家结亲的人家也直接拒绝了。
裴文丽只比裴芩小一岁,如今裴芩闺女都满地跑了,裴文丽还没找到人家。裴芩那边又把县太爷都给干倒了。她如今封了诰命夫人,会不会下一个就对付他们了!?陈氏担心不行,想到被硬生生拔掉门牙的剧痛,就呼吸都困难。
裴老头勒令家里的人,最近都不要冒风头,循规蹈矩,不准惹事!
镇上也发生了个件不大不小的事,只是成为了村人的笑料,都在底下悄悄的议论。
裴茜出去听了,回来就跟裴芩幸灾乐祸道,“那孙秀谨在长姐和长姐夫去京城之后,就找了个行商,嫁给人做小妾。本以为从此吃香喝辣,荣华富贵,也离开这个让人都鄙夷她看不起她的地方,却没想到,那个行商又把她给休了送回来了!”
裴芩挑眉,“又休了送回来?”
“肯定是那行商知道长姐受封了三品诰命,长姐夫也当官了,还斗赢了黄友忠那个狗官,所以不敢要她,把她又休回来了!也就俩月不到呢!荣华富贵梦,一下子就醒了!”裴茜说着得意的哼了声。
“那要气死了。”裴芩扯了下嘴角。
孙秀谨简直要气炸了,她还想着嫁个没有权势,好歹有钱财的,以后一样可以荣华富贵,娇生惯养。裴芩个贱人就和她的小白脸夫婿一块去死了!她抽出手,再看机会教训裴茜那个小贱人!
却不曾想,事情发生大反转。裴芩因祸得福受封诰,墨珩当了官。而她,刚刚享受到富贵生活,就再次被休了遣送回娘家。
苗氏在家里抱着闺女哭,恨恨的咬牙发誓,“娘一定再给你找个更好的人家!”
更好的人家?孙秀谨这辈子都别指望了。她没那个运气,也没那个命享受!大儿媳妇一遍腹诽,一边捉摸给闺女婷玉说亲的事。这一下,小姑子又被休,闺女的亲事又要受影响了!
现在苗氏没心思再过问孙女的亲事,孙里正也没得挑了,就放低条件,给孙婷玉找个差不多的人家,不吃苦挨饿,嫁过去相夫教子也就是了。
媒婆倒是给找了个这样的,也是个读书人,因为死了娘,爹的身子也不太好,还有个弟弟尚且年少。他读了几年书,识得字,字写的不错,就给人抄书做活为生,只是家里贫寒,十九了也没有说亲的。
孙里正问了他的学识,觉得很是不错,比当初李宝祥还要好。就说了结亲的意思。
虽然孙秀谨害过裴芩,但她也只是孙里正家的闺女,也不能一棒子打死全家人。而且他们家境贫寒,也没钱娶媳妇儿。孙婷玉长得不差,又识字绣活儿好,愿意跟他们结亲,已经很是不错了。病在炕上的老汉一下子高兴的起来,病都要好了。
孙里正终究还是想往上扒的。以孙婷玉的条件,完全可以找个家里一二十亩地的平常种地人家,嫁过去也不会受多少苦,也不会太怠慢她。平平淡淡一辈子,也是可以的。却非要捡个读书人,想着资助他读书科考,等他高中,也定会报答他们家。
孙婷玉很不满意,家里简直太穷了!还有个生病的爹,她嫁过去就要干活,端饭端药。她在家里都没干过多少活儿,也没下过几次厨。
这样的人家,孙婷玉娘也很不满意,就给在外面干活儿的丈夫捎信,说是在外面给闺女找个人家,今年过年不回家了,她带着闺女去找他和儿子。
听了媳妇儿一番诉苦,闺女的亲事又被影响的只能找个穷困潦倒,吃了上顿儿没下顿的人家,孙婷玉爹就捎信回来,说是给孙婷玉说了门亲事,掌柜的儿子,让孙婷玉娘俩打扮好点,过去相看。
孙里正一听,哪还有不明白的,儿媳和儿子都不满意这门亲事,那也就只能作罢了。
孙婷玉娘俩很快收拾了行李,出远门去了。
越到年底,说亲越多。之前裴茜是还小,这过了年就大一岁了,还有裴文东,翻过年有十二了。这裴芩简直是越来越厉害,都是三品的封诰了,墨珩也当了官。方留明和方辅都被弄去国子监了,这裴文东将来的前途必然不错。要是跟她们家结了亲,那是不仅得了人,还得了财!
倒是来了好几拨说媒的。
裴芩一听是说媒的,全部谢绝。
陈氏那边闺女的亲事不好说,没想到儿子到年岁了,该说亲了,也不好说,看上的人家都推脱不愿意。让媒婆试探的一说裴文东,都心花怒放,上赶着想要结亲,简直是贱人!
找钱婉秀帮忙,她却满腹心思都在儿子过了年春试科考上,担心新来的县令。
很快刑部的批示就下来,杀人者,偿命;诬告者,反坐。又加之前吞没裴芩田地收成,数罪并罚,判黄友忠,斩刑,由汝宁府知府孟定伦监斩。而杀丁师爷的杀手,被判流放三千里。丁大郎则被判去石材山去做苦力三年。
新的知县也很快就会到任。
黄友忠被砍头的这天,好多人围过来看。
裴宗理正和裴厚理从外面回来,见到了砍头的一幕。
人头落地,血溅三尺。
裴宗理吓的低呼一声,心里直慌。
裴厚理也忍不住吞咽气,裴芩已经把这黄县令给斗死了,下一个,怕是要挨着他们了。想到之前她看他的眼神,总是冷幽幽带着洞穿的鄙夷,裴厚理也浑身发寒。
看他们俩都害怕的样子,钱婉秀很是有些看不上,“瞧你们吓得,又不是砍你们!”
“婉秀!你说她们接下来是不是就对付咱们了!?”裴宗理是打心里怯怕裴芩。
钱婉秀冷冷抿紧嘴,“眼前最重要的是,裴文礼明年的春闱,只要他考中进士,做了官。家里文臣明年也考个秀才。我们就足以和她们抗衡!她们又没有抓到我们杀人放火的罪证,想要栽赃陷害也没那个本事。怕什么!”
“可现在黄县令被砍了头,新来的县令还不知道是个啥底细!”裴厚理很担心。
裴宗理知道钱婉秀收买黄县令费了很多心思,还没用着他就被砍头了。这新来的县令,要是站在裴芩那一边,将对他们非常的不利。
很快墨珩就收到了从京城来的信,新的原阳县县令信息详细的拿了过来。一个辽东府的同进士,爬了十多年,还是个七品的知县,不过从贫瘠县城,换来了原阳县。
消息时萧光珌的人传来的,这个新来的县令江本新是萧光珌的人。以后会给墨珩和裴芩行方便,也可以帮着他们做事。
“行方便?这是派了眼睛来盯着我们呢!”裴芩冷哼,问起萧雍,“萧光珌的人会认出萧小萝卜吧?”
墨珩摇头,“应该不会。景妃娘娘去世,永安王常年在封地,极少被召回京,萧雍他们也甚少露面。”
裴芩皱着眉点头,“如果被认出来,就说是人质了。”
“我已经让他们不要再来送东西。”墨珩揉揉她的手,安抚她。
封未不知道该不该进去,等了一回,咳嗽一声,“公子!少奶奶!外面有人送东西。”
“谁?”裴芩问。
“杨伯彦。”